第1章 孤兒(1 / 2)

“曹丕曹子恒曾在《典論。論文》中說:“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孟樓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在一間狹小的充滿消毒水的房間內,一個穿著一身中山裝,臉上掛著一副銀框圓形眼鏡的男人坐在白色的窄床邊上,問著孟樓。這個男人若是按相貌說起,年齡大概也不過四十歲,這樣看其實是精準的,千萬莫要以他的一頭白發去判斷他的歲數,因為他這一頭白發恐是比八十歲以上的老人還要純粹一些。

被問的小男孩十三四歲,正端坐在床邊小條凳上,先是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然後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又是慌忙的搖了搖頭。

這個男人笑了笑,卻是看不出情緒:“你是究竟明白,還是不明白?”

“學生本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想了想,又愧對《典論。論文》全文還未摸清,所以請先生原諒。”男孩年紀雖然不大,說起話來卻是彬彬有禮,實屬罕見。

“誒!”那被孟樓稱為先生的,卻是連忙擺了擺手,帶有些許訓斥意味的說:“我不是說過嗎,別總叫我什麼先生的,都是什麼年代了,這個稱呼以後都不許用了,便是叫老師,這點要切記!切記!”

要說這對師生究竟是誰,要從十三年前長話短說了。

河北省中有一城,人稱“鳳凰城”,實名則是唐山市,位於河北省東部、華北平原東北部,南臨渤海,北依燕山,因唐太宗李世民東征高麗駐蹕而得名,卓金吾的七言“孤峰秀聳陡河邊,鬆帶虯形柳帶煙,紅透夕陽橫石壁,翠連芳草瀉山泉。”描寫的正是唐山市的秀麗景象。

這個孟樓,便是土生土長的唐山市人,且說起來家境也不一般,據說家中祖上最有名的是為孟邕,乃是田園詩人孟浩然的堂弟,也不知是不是這層關係,還是書香門第教育方法果真不同,孟樓一家代代竟是都會寫出幾首詩來。

然而好景不長,十三年前,唐山發生了世界罕見的地震,造成了唐山市二十多萬人的死亡,當時不過一歲的孟樓算是幸運的,因為他躲過了死亡的眷顧,但是他也是不幸的,因為這一震,讓孟家隻剩他一人獨活,說是一人,倒不如說是半人實在,畢竟他當時才一歲,連父母的模樣都沒有印象,連家的樣子都沒有概念,便被送到了孤兒院中。

孟樓天資聰穎,災後五周年,文協主席帶著一些詩人去孤兒院中慰問捐款,孟樓道了一首自己寫的名為《天》的現代詩——“天有天的色彩,或黑,或明。或是被心染了色,或是被眼蒙了神,變得或藍,或是紅。”,這首詩著實把文協主席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這孩子才六歲,不說這首“新潮詩”作得水準的如何,能寫出且敢當著眾人念出,便是難得了。

文協主席立即叫秘書去向孤兒院打聽孟樓此子,秘書常年跟在文協主席身邊,辦事效率自然很快,回來對文協主席說:“據說這孩子父母皆是文青,祖上也與詩人沾親帶故,能說出這樣的詩也不奇怪,更有可能是父親寫的還未發表便是地震死了。哪怕是他自己寫,再學幾年學,讀幾年課本,恐怕也像是方仲永一般了。”

文協主席聞言,深覺有理,便也不去在意了。

孟樓之後也沒有再展現出與其他同齡孩子不同的地方,在孤兒院裏讀書,玩樂,過得倒是也算開心。

直到有一天,孤兒院裏的小學上完語文課後,語文老師一時興起在黑板上畫下六十四乘六十四連在一起猶如圍棋棋盤般的小格,接著,語文老師信手在格子中數了數,又寫下了數十個漢字,這才轉身對台下的孤兒們說道:“誰如果能把這個成語填字完成,這一年就不用做語文作業。”

眾孤兒麵麵相覷,畢竟這些孩子說起來此時年齡不過七八歲,又怎麼可能有多大的詞彙量?語文老師歎了口氣,也是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哪知這個時候,孟樓卻是起身來到黑板麵前,拿著粉筆站在板凳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竟是沒有太多思索,僅僅過了半個小時,便是把那短的比小拇指還短的粉筆丟回粉筆盒,對著一臉吃驚的語文老師鞠了一躬,說道:“先生,學生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