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刻，安然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說被壁咚就壁咚了啊！
還是……被一群男的……
……
十個半小時前。
剛剛打過了早自習預備鈴，鈴聲算很響，剛剛好跨過一棟教學樓傳到了安然租的學區房那兒。
安然望了一眼這個空蕩蕩的新屋子，尋思著早點裝個wifi，一邊關上了門，提了下書包帶，下樓了。
開學已經過去一周，安然算是摸清楚了學校附近的環境。這所號稱全省前三的重點高中並沒有選擇在市郊大麵積圈地來營造安靜的學習氛圍，而是守著百年前建校時的原址不斷休整擴建而已。因而校園周邊隨處可見的是居民日常生活的和諧圖景，臨街是各種特色的小吃鋪子，再遠一點是天堂街——本市最繁華的步行街區。
安然租的房子就在學校邊上，沒有住校是因為更習慣獨處，他也計劃高中三年全身心撲在學習上，不再像初中那樣過多地參與學生會活動了。父母並沒有過來陪讀，這也是安然的意思，他希望能提早鍛煉點獨立生活能力。
“烏龍茶，不……”
“不加冰。”飲品店的服務生幫安然接了話，“每天都是烏龍茶啊，不試試其他的？比如新上的蘇打係列？”
“不了，謝謝。”安然微笑，付錢的當兒看了一眼坐在飲品店裏的三個人，其中一人穿著校服，眼角有顆淚痣，似乎在朝自己的方向瞄了兩眼。
這個點還不去學校麼？安然心頭冒出疑問，沒多想，提著烏龍茶快步向學校趕去。
拾硯中學。
灰石牌坊，校名是刻上去的，被塗上了朱紅色的顏料。
朝陽溫柔地流淌下來，牌坊溫柔地靜默著，沒有反光。
……
“南北朝時期就已存在的有關佛教核心理論的爭議，到了唐代再一次爆發了……”
蘇禮有些無語地看著同桌的安然，終於忍不住了，拿肘子撞了撞他，壓低聲音說：“喂，你不是跟我說分班之後打算讀理科麼？為啥看你節節文科課都聽得入迷……哎呀我去你還記筆記呢……”
蘇禮是安然初中同學，一直關係不錯。中考時報了同一所高中，沒想到還能分在一個班，蘇禮看到分班表的時候還給過安然一個終身難忘的熊抱。
但相比起安然中規中矩的外貌和溫和的性子，蘇禮顯得更熱情外向，自來熟的性子也讓他順利地撈了個副班長的位置。當然了，安然一直認為他能當上副班長完全是刷臉來的……
安然用肘子頂回去，然後頭也不移地回了一句：“塗改帶借我，字被你撞飛了。”
“撞飛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蘇禮趴在桌子上笑得直抖，安然撇了撇嘴，自己從他桌上拿了塗改帶。
“玄奘的偉大就體現在這裏了，麵對豐厚的留駐條件，仍然決定繼續西行……”曆史老師從講台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哎，你上文科課不趕作業你晚上是怎麼寫完的哦？”蘇禮緩過勁來，又把頭蹭了過去。
“那樣對老師不尊重。”還是沒回頭。
“可以，這很安然。”蘇禮把頭枕在環抱的手臂上，趴在桌麵，側頭望著安然，一副欠揍的表情。
安然深吸一口氣，放下了筆，麵對蘇禮，說：“知道為什麼當時班主任讓我們自由找同桌時我不想和你坐麼？”
“因為你怕愛上我。”
“滾。”
老師正好講到了停頓處，班上出現的謎之安靜讓安然的語氣詞顯得異常響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安然恨不得爆炸了。
老師也笑了，然後指了指安然：“這位同學似乎對曆史課有所不滿啊，你起來，背了這《大般若經》你就坐下去，好吧？”
哄笑。
安然尷尬地起身，看到身邊的蘇禮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動作，然而表情仍然很欠揍……
老師此刻站在講台左側，單手撐著講桌，望向安然。
PPT是棕黃色的背景，上麵有雅黑的大標題《大唐西域記》，緊跟著是楷體的小標題《回國潛修》，接著是宋體的正文部分，還不完整，隻出現了部分內容“代表譯作《大般若經》節選——”
安然小聲重複了一遍：“大般若經？”出乎意料的，安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在嘴邊打轉，接著居然接著說了下去：“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王舍城鷲峰山頂。與大苾芻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安然起初聲音很小，漸漸地聲音變大，班上卻越來越安靜了。老師還回頭看了一眼顯示屏，以為是不小心把下一張點了出來，但看到大半空白的頁麵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