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蘇念看著眼前站得筆直,神情冷漠的男人,不敢相信地睜大了嘴。
紀慈!
蘇念不敢接受這個現實,她強掛著微笑,努力不讓自己崩潰,可劇烈顫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了她此時崩潰的情緒,蘇念發現紀慈正看著她。
他眸子幽黑深邃,像是大海,時而平靜無比,時而波濤洶湧,就算他輕輕翻湧一個小浪花,也能將你淹沒,至於死地。
懟教授是多麼需要勇氣的事情,但想想錯不在自己弟弟,蘇念胸一挺,狠狠地瞪回去。紀慈凝著明明崩潰至極卻還非要強裝淡定的蘇念,感到非常意外,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見她。紀慈越過她,蹲下修長的身子看紀尹爀是否受傷。
掛著一身戾氣與痞氣的紀尹爀一看到他爹,瞬間溫順得像隻小綿羊,繼而他又指著負傷慘重的阿哲,對著紀慈委委屈屈告狀道,“dad,他打我!”
被紀尹爀指著的阿哲卻在原地楞住了神,小嘴已然張成了“o”型。紀慈!他心中仰慕的醫學大神,竟然是小霸王紀尹爀的爹!
不得不說,紀尹爀演技真不是蓋的,他說著說著,長而卷的睫毛居然氤氳了水汽,雖然沒哭,可配上他委屈的嗓音,就算是他有錯,也變成沒錯的了。
“惡人先告狀!”沉不住氣的阿哲指著紀尹爀當場揭穿。
小老師雖袒護紀尹爀,但他所說的確是假,老師,不能包庇小孩從小說謊的惡習,因此,她和蘇念冷靜的站在旁邊,看紀慈怎麼處理。
紀慈沉默地聽著,眸中飛快閃過幾絲暗光,他指節分明的大手在少年散亂的衣服扣子上變換著繁瑣的花樣。隨著少年襯衣扣子的扣好,他麵無表情地理了理紀尹爀的衣服,幹淨且平整,幽深的眼眸定定看著臉龐稚嫩的少年。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清晰地回蕩在辦公室,深刻地烙入在場的每個人的心底。
紀尹爀捂著吃痛的左臉,嘴角逐漸溢出點點殷紅的血色,他腦子有些懵,他還沒反應過來。一向對他寵溺有加的dad居然打了他!
疼在他身上,疼在紀慈心裏。
“dad?為什麼打我?”少年紅了眼睛,委屈地質問。
紀慈眸色微暗,對上紀尹爀受傷的可憐眼神,幾乎是怒吼出來的,“爀兒,今天你因嫉妒打人,甚至麵不改色的編織謊言,我要是縱容你,是不是你明天就去殺人!”
他自己的兒子,他太了解不過,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而且紀尹爀手表裏裝了小型監視器,一直防尹爀綁架所用,早在車上他就清楚是非了。
先前還在委屈,憤憤不平的少年聽他這話,突然安靜了下來,dad從來沒有打過他,他自己也意識到這次做得過分了,默默低下了頭。站在一旁的蘇念瞬間懵了。
看著兒子嘴角流出來的鮮紅,紀慈心裏抽疼,但他麵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轉身看著有些呆楞的蘇念,眼神暗了暗,聲音淡淡的,“蘇念是吧!我已經教育過我兒子了,你可滿意?”
還在天外神遊的蘇念被突然點到,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紀慈皺緊了眉頭,臨走時,他又突然回頭,對她邪魅一笑,而眸中滿是算計與幸災樂禍,“蘇同學,你不知道上我的課必須通過本人同意才可以下課嗎?恭喜你,期中考試成功被扣20分。”
蘇念拿手機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她感覺苦澀的膽汁一個勁的往嘴裏湧,明明想哭卻拚命克製住自己的感情,向阿哲微笑,不知道哭得比笑還難看。
蘇念破天荒的點了一桌菜,博古斯海皇鵝肝油鬆露,魚子醬拚盤,挪威煙熏三文魚都是平日裏舍不得吃的,然而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隻不停灌自己拉菲。
“姐,你不能喝酒!”蘇哲倏然想起來,可蘇念已經麵色緋紅,蘇哲慶幸穆琛亞定的是獨立包廂。
“阿哲,你怎麼這麼大!”蘇念越過餐桌,雙手捧起蘇哲的臉仔細辨認著,確認是自家弟弟後又搖搖晃晃坐下來對著他傻笑。
蘇念隻要一碰酒整個人就精神失控,我的天,蘇哲心裏是崩潰的,用蘇念手機撥打穆琛亞手機怎麼也打不通。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紀慈滿身戾氣,氣勢洶洶的走進包廂,他粗暴扯出領帶,不屑的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蘇念,嗤之以鼻。
他隻穿著一個單薄的襯衫,衣服已經有些皺,眉間的皺紋深深的印在那裏,薄唇緊緊繃著。
“紀教授?”阿哲升起不好的預感。
“我兒子紀尹爀呢?”紀慈如深淵般的眸子巡視一番後,青筋暴起。他一隻手拽起蘇念,身材纖瘦的她如同小雞一樣被紀慈拎起,胳膊被他拉扯的生疼,窘迫與委屈瞬間被擴大發散,醉意也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