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巧笑倩兮 23. 和我一同焚為灰燼(2 / 2)

六年前的某個午夜,穆琛亞與女友分手,賭氣之下開車狂飆在大雨傾灑而下的夜中,年少輕狂的他極速行駛在寂靜的公路上,路燈混雜進雨滴,光照閃爍在幽暗的車內,四周迷亂,穆琛亞腦海混亂,視線模糊。

穆琛亞心不在焉開車,發泄著失戀的憤懣和壓抑。一瞬間,穆琛亞的手像不聽使喚一般胡亂拐洞。

刹車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雨水劈裏啪啦的打在穆琛亞的跑車上,刹車聲如同驚雷一般,伴隨著天邊的閃電霹靂同鳴,雨夜仿佛被這突兀刺耳的聲音劃出了一道裂縫。

車輪與地麵劇烈摩擦,一時之間,火光迸發,地麵被車輪印出一道道黑色的車輪印。整條路被兩輛車的車燈照得通明,如同充滿霧靄的白日。黑色的印記在通明閃耀的道路上顯得格外刺眼,就像一條條黑色藤蔓,蔓延在這條路上,無可斷絕。

穆琛亞撞上對麵緩速的電動車,那輛車被他撞飛十米開外,騎車的女人癱倒在內,順著手臂流淌下來滴滴獻血,暈染在路上的水渦中。

車內的穆琛亞被撞的腦袋嗡嗡直叫,良久,他才清醒過來,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視線清晰。雨刷器迅速的在擋風玻璃上搖擺,透過雨滴的縫隙,穆琛亞分明的看到垂危的女人。

穆琛亞腦袋如同被猛烈撞擊一般,一下子就懵了。緩過神來趕緊跑下車去,雙腿快的好像要輪圓了一樣,跑到車的旁邊,將血流慢慢的女人扶了起來。

女人雙目緊閉,嘴角滲出鮮血,眉眼間還是能看出女人的秀氣。女人纖弱的手臂搭在穆琛亞的腿上,手指輕輕勾動。

好像拚命使出最後一股力氣,女人睜開眼,眸子裏黯淡無神,但分明的有一種堅定的光閃在眼裏。她嘴唇動了動,手吃力的舉到空中,又重重的落下。無力而又絕望。

“你...你醒醒啊!”年少的穆琛亞慌亂的不知所措,看著懷裏倒下的女人,聲音顫抖,雙腿發軟。

“拜托你...照顧我的女兒..蘇念”女人用最後一口氣,盡力擠出這幾個字。然後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大雨瓢潑,年輕的男孩和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血液在雨水中暈散開來,穆琛亞在血泊之中嘶喊,如同一朵豔麗的花淒美的紅紗之內盛開,淒涼,清婉。

蘇念母親的生命在此刻,戛然而止。而穆琛亞,也在這一刻,真正的成長為一個男人,褪去了輕狂的外殼,蛻變為溫潤的軀體,卻比任何都堅不可摧。

而後的六年,穆琛亞傾盡全部心力,如同最忠心的騎士一般,保護著他的公主,守護著她平安長大,快樂的生活在他所製造的溫暖繈褓之中。

那麼,哪個騎士不愛公主呢?穆琛亞當然也不例外。他比任何人都愛蘇念,愛得深切,愛到骨髓。

他本以為對蘇念的感情都是因愧疚而起的,可是時間越久,他越發覺,自己已經無法自撥了。

那天在酒店的纏綿熱吻,除了其他因素,穆琛亞自己的情感所傾也是一個重要導向吧。

女人那麼多,可他抑製住了體內的邪欲不施他人,可最後終究也拜倒在了蘇念的麵前,欲望肆意傾瀉,一發不可收拾。但當理智歸來,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將自己的感情完好的隱藏在內心深處,不讓他和蘇念去開始這段錯誤的緣分。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比穆琛亞更愛她,可是他一生都無法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去愛蘇念,因為他實在說不出口,那麼殘忍的真相。

當年穆氏一族憑借自己在江城的勢力,將穆琛亞撞人一事扛下責任,向蘇念解釋的理由也是母親因為疲勞過度導致車禍。穆琛亞每次想到這樣荒謬,卻讓蘇念從沒懷疑過的謊言,就覺得渾身有無數的細小銀針刺進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戰栗著。他要為自己的懦弱負責任,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蘇念成為他負責任的犧牲品。

“蘇念,我大概隻能講殘忍的真相帶進墳墓裏,和我一同焚為灰燼。”穆琛亞看著相框裏青澀模樣的念清,默默的想道。

“希望我們下輩子沒有任何瓜葛,隻是因為愛而糾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