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逝世化作另一種開始,當母親被推進icu的時候,蘇念的腦袋一片空白。她的手心縱使生出密密的汗,卻也緊緊握住弟弟蘇哲亂動的小手。
“姐姐...媽媽...裏麵..害怕?”三歲大的孩子“咿咿呀呀”的說著,無所謂生死,揚起稚嫩的小臉,單純的問蘇念。
“不會的,媽媽知道我和阿哲在門外陪她。”蘇念知道弟弟無法聽懂,她像是特地跟自己說似得。icu的大門倏然自動化打開了。
“3號患者家屬,患者現在生命體征微弱,進去看看她吧!”一位身著白大褂,口鼻捂得嚴實的女醫生走了出來,眉眼間盡是嚴肅。
蘇念心猛地抽了一下,沒說一句話,穿上消毒衣,蹲下身子囑咐弟弟不能亂跑後,如同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行屍走肉緊緊跟隨著女醫生。
icu的路錯綜複雜,密不透風以防院感的環境,讓蘇念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順著女醫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母親安靜躺在病床上,頭部裹著層層紗布,僅靠呼吸機艱難維持著最後一口氣。
“再注射一支腎上腺素!除顫儀準備。”似乎所有的人都放棄了,隻有少年一個人還在堅持胸部外壓。
“慈少爺,病人血壓低至49/60mmhg,脈氧,心率都不行了。”主任醫師惋惜地搖了搖頭,在死亡病例上洋洋灑灑的寫下“腦出血”、“腦挫傷”的診斷。
少年瞟了他一眼,並不想理睬。作為有責任心的醫生,不到最後一秒不該放棄病人。可當少年看到蘇念的那一刹,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滿是驚訝。
這個十來歲的瘦弱女孩獨自前來!
“媽媽,我考上了讚化中學,阿哲最近也乖,吃飯不勞神…”蘇念握住母親粗糙的大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她的語氣淡淡的,好似母女之間日常的對話,沒有“我愛你”三個字濃烈,卻越發的真實感人。
蘇念好想就這樣跟母親一直講下去,可隨著心電監護儀上的警報消失殆盡,她的心也一下子跌入穀底。少年停止了按壓,一臉挫敗的坐在床邊,雙手早已累到麻木。
母親,走了,她的眼角溢出最後的淚滴。蘇念在母親還溫熱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強忍著眼眶裏的波濤洶湧。
“慈少爺,累了吧!”花癡小護士們紛紛討好的送上水。聽說這位年少有為、俊美異常的院長兒子今日要來,她們大都特地調班,諂媚的嘴臉,讓少年有想吐的衝動。
抬眸,撞入蘇念澄清的眸子裏,他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淨化,她好像有話要說,內心卻又糾結著如何去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用擔心醫藥費,我來。”少年看過蘇念母親的病曆,深知她的家境。
“醫生,謝謝你。”蘇念詫異,思考後向少年鄭重的鞠了一躬,頭絲毫沒有要抬起來的意思,“在我僅有的生命裏,我一定償還。”
為了救母親的病,她賣掉了祖屋,如今的她身無分文,連和弟弟生存下去都是問題。在現實麵前,她不得不低頭。少年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她說這句話時稚嫩小臉上的執著。可是,他未曾想到,六年後,他們的命運再度神奇的連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