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蕭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想著剛才醫生那些冷漠的話,“你弟弟最好現在就可以進行手術,換了腎髒還可以多活兩年。換腎而已,也不過就百十來萬。”
林蕭蕭笑笑,醫生說的好輕鬆。換腎髒?他以為是換襪子嗎?脫下來幾塊錢就可以換一雙。
“不換也可以,你們也可以選擇藥物治療,隻是你弟弟不會活過今年。”
林蕭蕭再次笑笑,這是醫生嗎?怎麼冷漠的倒像是談生意的奸商?
走廊裏寂靜無聲,林蕭蕭一個人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頭頂的燈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映出憂傷的陰影。
三年前,一場車禍,死的死,傷的傷。從學校裏得到消息的她飛奔到醫院,病床上爸爸媽媽血淋淋的被送進太平間。她的人生就在那一刻崩潰,也在那一刻長大。
十七歲的女孩,她知道爸爸媽媽永遠離開他們了,她和弟弟,他們是孤兒了。可是她不能倒下,醫生告訴她弟弟還在急救室搶救。
還有一個弟弟是活著的,她必須讓自己堅強。
弟弟的命是撿回來了,可是從此埋下需要換腎的種子。
一場車禍,爸爸的車是主要肇事車輛,他們沒有可以追究的責任和索賠。父母去世後,錢成了他們姐弟生活中最重要的問題。
三年來,她拚命的打零工維持生活,把弟弟照顧好,也把自己照顧好。可是今天,突然之間她需要一百萬。沒有這一百萬弟弟的生命活不過今年,沒有這一百萬她就要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走出醫院,深夜的街道一片冷清。路邊掉落的梧桐樹葉大片的被經過的車風帶走。她站在路邊,抬起頭,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時間看夜晚的天空。星星月亮她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長什麼樣子。
陰霾的天空,沒有星星月亮的影子。垂下頭,她看著空曠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搜尋所有穿梭在其中的名車。這三年來這是她做的最多的事情。認識路上奔馳的名車,做夢有一天會有一輛突然停在她的麵前,降下車窗裏麵有一個英俊的男人對她說“Hi!”。
然後她跟那個男子就開始一場浪漫的戀愛。從此她不必再為可憐的生活費奔波,不必再活的這麼辛苦。可是直到現在,這樣的浪漫她都不曾遇到。生活卻再次向她張開了魔掌,她需要一百萬。
她看著來往的車輛,看著裏麵偶爾穿梭而過的名車、跑車,她忽然有一個衝動想法。去攔下一輛,自己去為這樣的浪漫邂逅創造一點機會。也許真的就可以,她可以遇到一個很有錢也很英俊的男子,他們開始一場浪漫的戀愛。她不必再為生活奔命,弟弟的一百萬也可以有救了。
天邊的一道閃電劃過,雨點就砸下來,砸在林蕭蕭的臉上。
隆隆雷聲,傾盆大雨就瓢潑而下。林蕭蕭站在街頭,隻一秒鍾就變成落湯雞。她不再猶豫,就那麼奔上街道,看著遠處的一輛飛駛而來的豪華賓利跑車做好了攔住它的準備。
雨水瘋狂。刷在臉上,冰涼。豪華的賓利跑車越駛越近。林蕭蕭鼓起全身的勇氣,衝過去張開雙臂。
刺耳的刹車聲,豪華的賓利跑車停在林蕭蕭的麵前,旋出好大的一個半圓,因為這車實在刹的太急。
林蕭蕭看著剛才驚險的一幕愣在原地。也許這車刹的再遲一秒,她就已經葬身在車輪下。不過還好,還好。
隻是車窗裏探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對著她猛吼幾句,“神經病!神經病!”
林蕭蕭怔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那人,原來這樣的邂逅一點都不浪漫,而是很狼狽。她鼓起全身的勇氣,對著那咆哮的人擠出大大的笑容,可是還不等她開口,那人一踩油門,跑車已經在她麵前打旋,無情的開遠。
她看著那無情開走的跑車,氣的臉都紅了,淚水也要掉下來。好不容易鼓起的這些勇氣就這樣的功虧與潰。弟弟需要手術的那一百萬可怎麼辦?
瓢潑的雨水,她朝著那輛車發瘋的咆哮,“回來!你回來!”
車裏的神君昊看著後視鏡裏那個朝著自己車子哭泣咆哮的女人,好看的劍眉微顰,這個女人在哭喊些什麼?當真她在哪裏見過他嗎?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好奇心和憐憫心,他的跑車一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回旋又開回那女人的麵前。他透過車窗審視她幾秒。
被雨水衝刷的嬌小身體,衣服濕透的貼在身上,青澀的輪廓也就清晰的呈現。他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興致,推開車門,輕佻的對她喊,“上車。”
林蕭蕭看著他,這突來的情況讓她還來不及思考。就被他單手拎進車裏,劈頭丟來一條很大很幹爽的毛巾給她,耳邊是他鄙夷丟出的一句,“這樣的鬼天氣還出來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