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被雨淋的狼狽,在那人身上沒有一滴雨水能接近他的身。那人笑著,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上勾的嘴角,彎彎的眉角卻給人一種被扒光了呈現在他麵前的錯覺,或許那不是錯覺。那人狀似不經意的溜了眼他的雙膝,他一抖,他在那人麵前,無所遁形!橋頭的“人”一聲不吭,沉默著。夜越來越濃,沒有盡頭的漆黑延伸著。
“曲幽不要你,我要。”
夕樓鎖著眉,懷疑的看著眼前口出狂言的男人。似乎是看出他的懷疑,他說:“你願意做的我候補嗎?”
夕樓失血過多的身軀一晃,頭慢慢地低下,雙肩漸漸的垂下。片刻後,再抬頭,已然恢複了以往的自信,雙膝變的有力。
這僅是因為聽到那句跟求婚般的問句。在他絕望,要被冥川收回靈魂的時候,這個人出現了,給他在一條絕境開辟了一條下路,他沒有理由不答應,所以他現在跟在那人身後,拋下橋頭的“人”。
他會跟著那個男人,最重要的理由是,他不會原諒自己輸在一個不如自己的人手上。那是屈辱!必須要由他自己親手殺了趙煥,來洗刷那弄濃重的屈辱。
橋頭站著的黑袍人,看著夕樓跟那人走遠。他動了動手指,卻什麼都做,抬腳,邁進了加河。
如果趙煥看見了,一定會驚歎,這人分明是在離加河三條街外的九曲橋上,隻一抬腳之間,就到了加河,而且無視了緊鎖的門。
趙煥覺得有人在看著他,一直看著他,讓他很不舒服,那目光。他撐開了沉重的眼皮,首先看見的是趴在床邊的刁素素,趙煥輕輕的拂開她臉頰上的發絲,她睡的真沉。
“她隻是被我施法睡了一覺而已,不必擔心。”以為趙煥是發現了刁素素沉睡的異常,一個聲音淡淡的解釋。
趙煥猛地坐起身,該死!他怎麼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的存在!這個失誤,如果是敵人,足夠他死好幾次了!
當趙煥看到那人的裝扮的時候,他愣住了。是那晚,那個遞給他《接引手冊》的“人”。
怎麼回事,他是怎麼進來的?他來幹什麼?
“冥川在人間挑選了四個接引者候補,你就是其中一個,剛剛你勉強勝了夕樓。”那人一頓,繼續說:“你將成為接引者。”
趙煥突然嗤笑出聲,不是因為高興,隻是嘲笑自己。在他在為了活下來努力的時候,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場候補遊戲。
“隨我去冥川舉行接引儀式吧。”那人沒有等趙煥回答,掃把在地麵虛空一掃,轉瞬景色已然轉換。
趙煥驚歎,跟看電影轉換鏡頭一樣,隻是不知道他是主角還是炮灰了。
趙煥隨意掃了眼四周,在左腳邊發現了一塊石頭,上麵刻著三個字讓趙煥姑娘給驚訝了。竟然是奈何橋,那他現在是在地獄嗎?嗬嗬……
所謂的奈何橋,並沒有多宏觀,隻是跨越了一條河的石板路。甚至沒有扶手,簡陋不堪。
遍地的紅花,和血紅的河水是多麼的相稱啊!趙煥感歎。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忽略河上那個像道姑拿拂塵姿勢一樣拿著一支拇指粗的毛筆,頭上帶著的是高聳的“廚師帽”?的古代的官員?如果省略他挽起的褲腳,似乎在撈魚的動作的話。
“那是誰?奈河裏真的有魚?”趙煥問身邊依舊握著掃把的“人”。
“那是判官,河裏有魚啊,那魚你們人間也有,你們似乎稱那魚為鯉魚。”那人小聲的跟趙煥咬著耳朵,似乎是怕某人聽見。
趙煥伸手一指河邊上坐著的鮮紅衣衫似乎在指揮那人抓魚的人問“那是誰?”
“咳咳,這個,咳咳,那是曲幽。”
“他這樣不會有失體統嗎?”
“這樣已經算好的了,上次他在奈何裏洗澡還不讓人投胎!更過分的是居然不讓人看!凡是看到的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瞎了!”
趙煥傻了,這貨是奇葩啊!還有這人是想看嗎?所以才那麼憤憤不平?
這個時候曲幽正看看了過來,對上了趙煥的視線。趙煥一怔,這人他是不在那裏見過?
“小帚,他就是新選出來的接引者?”修長白皙的手指,指著趙煥問他旁邊那這掃帚的人問。小帚?是因為拿掃帚嗎?趙煥走神的想。
小帚默默的點點頭,伸手把趙煥向前推了一步,趙煥一個踉蹌,就站在曲幽麵前。
曲幽淡淡的掃了眼趙煥,拂袖先行了一步。趙煥摸摸鼻子,乖乖的跟上去。
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台,曲幽和趙煥站在上麵,往下看去,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所有景象,沒有盡頭的紅花,似乎把整個天都印成了紅色的,或許,它本身就是紅色的。
沒有蟲鳴,沒有鳥啼,沒有風……這裏仿佛一切都是靜止的,除了那鬼影重重的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