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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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龍扛起麻袋在前麵跑，順子在後麵緊緊跟著，倆人沿著胡同向西一路疾跑，眼看快到向北拐的另一個胡同口時，就見後麵很多人舉著燈籠追進了胡同。這些追兵一邊追一邊高聲吆三喝四，一聽就是偽軍。不一會兒，追兵便到達了那個“丁”字胡同口，並響起了槍聲。一刹間，追兵全部轉向了那條胡同，槍聲也很快響成了一片。雖然擔心劉耀勳的安全，但現在已經顧不上許多了，漢龍和順子連忙拐向那條向北的胡同。可是，剛剛拐入胡同口，遠遠的，就聽到胡同那端迎麵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說話聲，還不時響起一陣陣狼狗的狂咬。漢龍心頭一驚：前麵有日本鬼子！他連忙退了回來。現在麻煩大了，往回退吧，勢必要經過萬家大院和鬼子據點，無疑是自投羅網；往前走吧，日本鬼子又迎頭堵住，真是進退兩難！這一次，漢龍意識到了局勢的危險性。他決定立即槍決萬永貴，然後就和小鬼子拚命，反正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順子，今晚要是咱倆死在這裏，你怕不怕？”漢龍低聲問道。順子嘿嘿一笑：“不怕？能和你一起死，就是在陰曹地府裏走路，也能直著腰！”漢龍，把肩上的麻袋放了下來。萬永貴在麻袋裏一拱一拱，拚命掙紮著。漢龍俯下身，槍口慢慢向萬永貴的頭部移去。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一瞬間，突然，一陣密集的爆炸聲劈裏啪啦從遠處傳來。漢龍起身一看，就見爆炸聲響起的地方，亮光閃閃，竟然好像是雜貨鋪那個方向。這是怎麼回事？漢龍有些納悶。驟然響起的爆炸聲，頓時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很快，稀裏嘩啦一陣響後，胡同那端的日本兵全部向爆炸聲響起的地方跑過去了。漢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不明白雜貨鋪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卻給他們解了圍。機會難得，漢龍讓順子扛起麻袋，重新拐進了那條向北的胡同。歪脖子老柳樹井邊，順子把麻袋噗咚一聲扔在了地上。萬永貴頓時在麻袋裏唔唔怪叫起來。“漢龍，咱怎麼辦？”順子擦著額頭的汗說。“把狗東西放出來！”漢龍說。順子解開麻袋的紮口繩，伸手攥住麻袋的兩個後角，猛力起身一提，手腳捆在一起的萬永貴一骨軲轆了出來。萬永貴看著漢龍，看看順子，嘴裏不停地唔唔著，好像有話要說。漢龍伸手拽下塞在萬永貴嘴裏的那塊布，看著他說：“萬老爺，你死到臨頭了，還有想說的話嗎？”萬永貴看著漢龍，夜色中語氣一片灰敗：“咱都是一個村的，老鄰舊居的，論起來還有親戚，為何要殺我啊？”漢龍冷笑了一聲：“萬永貴，俺們費盡吃奶的力氣把你弄到這裏來，為何要殺你，你自己還不知道？萬永貴一怔，看看那棵歪脖子柳樹，再看看身邊的水井，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因為羅景和？”漢龍點點頭：“是為羅景和，也是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更為了窮人不再受你剝削！”萬永貴閉上眼睛，黯然歎一口氣，良久說道：“我就知道早晚會有人和我過不去，沒想到是在今天！”說到這裏，想了想，又說：“兩位，咱們談個條件，行不行？”順子用拳頭狠戳了萬永貴一下：“你都踩著閻王爺的門檻了，還談條件！虧你想得出來！”漢龍擺了擺手，讓順子退後，然後說：“萬永貴，你把條件說出來聽聽！”萬永貴側了側身子，看著漢龍：“再過兩天，就是我的六十大壽了，你們能不能晚兩天殺我，讓我圓了這個大壽？”漢龍眼睛一瞪，怒喝道：“閉上你的臭嘴！你還想過六十大壽！羅景和被你出賣的時候，才不到五十歲！你害死的人裏頭，還有更年輕的，你想過他們是幾十大壽了沒有？”萬永貴頓時啞言無語。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可以答應你們的一切條件，就求你們晚殺我兩天！”“一天也不行！”漢龍說：“條件隻有一個，你必須現在就死！”漢龍說著，拾起那塊布，重新把萬永貴的嘴給塞了起來。“順子，過來幫忙，把他吊到柳樹上！”漢龍說。順子走過來，將萬永貴抱了起來。漢龍抓起萬永貴那條長長的大辮子，踮起雙腳，繞來繞去，將辮子係到了一根碗口粗的柳樹枝上。順子一鬆手，萬永貴頓時身體懸空，像個吊死鬼一樣蜷縮著在柳樹枝下，來回悠蕩著。“唔唔唔，唔唔唔……”萬永貴痛苦地怪叫著。漢龍看著萬永貴，撲打了撲打雙手，然後舉起槍背對著萬永貴向外走去。大約走到十米左右的時候，漢龍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然間，就見他向後一揮手，“啪”的一聲脆響，身後的萬永貴應聲落地，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順子急步跑到萬永貴身邊，俯身看了看，頓時發出一聲驚呼：“天啊！漢龍，你把他的天靈蓋給揭了！”漢龍的確揭了萬永貴的天靈蓋。他這一槍，不偏不倚，正從萬永貴的眉心穿過，萬永貴的腦袋不爆才怪。此刻，萬永貴的那條長辮子，就牽著萬永貴的天靈蓋在柳樹下蕩來蕩去。掉在地上的萬永貴腦漿崩裂。漢龍走過來，想了想，伸手折下一根柳條，蘸著萬永貴混為一團的腦漿和血水，在萬永貴的後背上一筆一畫寫下了一行字：縣大隊代表人民殺！萬永貴被綁出來時，身上穿的是白綢睡衣，紅紅的血水浸染在他的睡褂上，雖然是深夜，但輪廓依然非常清晰。順子呆呆地看著漢龍做完了這些，不由得心裏暗暗佩服。漢龍收起槍，轉頭向南邊望去。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劉耀勳了，不知道他擺脫了敵人的追擊沒有？井口邊的夜色一片寂靜，而南邊那個方向上，卻依舊響著稀稀落落的槍聲。再去看雜貨鋪那個方向時，爆炸聲已經停了。漢龍想不出來，那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多一會兒，就見南邊方向上，一個黑影輕輕盈盈地向這裏跑了過來。一看那身影和步態，漢龍立刻就知道是劉耀勳回來了，心頭頓時一陣欣喜。“漢龍，俺回來了，你看看，一根汗毛也沒少！”一見漢龍，劉耀勳就興奮地說。“好樣的，耀勳！”漢龍點著頭說。他伸手想給劉耀勳一拳，但剛剛舉起手來，卻又輕輕落下了。今晚難為耀勳了，讓他去冒那麼大的風險！漢龍想。劉耀勳卻絲毫沒有察覺漢龍的心思，隻是低著頭，翻來覆去地撥弄著手裏的槍，一邊撥弄一邊說：“漢龍，這支破槍不好使，一跳一跳的，俺打第一槍的時候，差點沒拿住！”漢龍看著劉耀勳，笑了笑，低聲說：“你不是比俺會用槍嗎？”說著，他抬頭看了看天：“趁著天還沒亮，咱們得抓緊離開這裏！”說完，仨人甩開步子，奔縣大隊營地走去。
第七十六章 燃燒的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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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穿透雲層的霞光，照射在一望無際的大葦塘，平原天空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胡群要趁天黑趕去軍分區開會，囑咐漢龍：“我不在，你就負起責來，暫時沒有行動計劃，讓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我可能就趕回來了，你也抓機會和鳳子近乎近乎。”胡群帶著順子走了。漢龍把胡群政委的話向隊員們做了轉達，布置好警戒後，便牽著鳳子的手，慢悠悠走向村外一片空地。鳳子身材苗條，膚色白嫩，一張瓜子臉十分美麗迷人。眼睛水靈靈的會說話，就像水洗過的星星，無比明亮，花瓣似的紅唇潤潤的，就像灌滿甜汁的桃子，令漢龍的目光望著就不想離開一瞬。“怎麼這麼看呀！還沒看夠嗎？”鳳子甜甜地說道，聲音就像大清河的水般清靈靈地透人心。“好久沒見了，還不讓我多看看！”漢龍笑道。鳳子“哼”了一聲，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漢龍，漢龍笑了笑，故意不說話。鳳子嘟起了小嘴。倆人都不說話，好半天，鳳子抬起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望著漢龍，目光裏分明透著深深的愛意。但卻故意說氣話：“說說你和大劉村那閨女的事吧？”“啊？哪兒的事啊？”漢龍故意裝糊塗。“說不說？不說，俺再也不理你了。”漢龍卻真為難了，撓了撓頭，慢條斯理地說：“跟大劉村裏的妹子有什麼故事呢？哦，想起來了。”原來，秋天時的一個夜晚，政委胡群派漢龍去大劉村裏辦事，經過一條胡同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麵傳來喊救命的聲音。他飛腿趕了過去，微暗的燈光下，隻見幾個歹徒正亮著手中的西瓜刀，圍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非禮。那姑娘縮在牆邊，雙手緊緊地捂著胸前被扯開的衣領，驚恐地喊著“救命！”“嘿嘿！喊吧！喊破了天，也沒人能救你，老子今晚就要把你破了身。”一個臉上掛著疤瘌的高個子淫邪地說。“可不用喊破天，你就要被懲罰了。”漢龍湊了過去，平和地說。話音剛落，幾雙目光就惡狠狠地落在他身上。看他不過中等身材，個子不高，疤瘌臉就雞打鳴兒一樣“咯咯”地笑道；“哪兒來的臭小子，敢管大爺的閑事，找死呀！”“哈哈！”同夥兒仰頭大笑。那姑娘望著漢龍的目光，也是充滿了絕望。“識相的就快給老子滾，別壞了老子的好事。”疤瘌臉不耐煩地說。漢龍笑了笑，身形微晃，人已到了疤瘌臉的跟前，瞬間兩把西瓜刀就已分別插在他的兩肩上，雙腿左右開弓，幾個歹徒便紛紛叫著倒在地上。那真是快，真是瞬間，真是須臾，真是一眨眼的工夫。望著倒在地上打滾的歹徒，那姑娘的雙眼瞪得天大，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姑娘怯生生地問：“你到底是神，還是人？”“你說呢？”漢龍笑著反問。“我看你像神。”那姑娘崇敬地道，“可神不會死呀！”那姑娘不解：“你這麼年輕，怎麼就想到說死了？”“是啊！ 天天跟死神打交道，我就想著如何死法才是最好的。”漢龍爽快地道。那姑娘一聽，望著漢龍，沒再說話，隻用崇敬的目光望著……聽到這兒，鳳子“咯咯”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停了笑，又問：“那後來呢？”“哪還有後來？有一回在街上遇見她，她也扭開臉，裝著看不見就走開了。”漢龍很是遺憾地說。鳳子道：“你還遺憾呀？就是老虎聽到你說如何死法，也跑得遠遠的呀！何況人家是一個姑娘呢？”“那你幹嘛不逃？”漢龍笑道。說話間，二人已經進入了桃林。“我馬上逃。”鳳子說罷，突然掙脫漢龍的摟抱，跳到一棵桃樹後麵。漢龍追了過去，鳳子猛地轉身出掌……“啪”的一聲，兩人的掌便對上了二人的眼睛紛紛地傳情，兩張臉上都點綴著甜甜笑意，那兩顆清純的心裏的愛火紛紛燃燒著，越燒越旺。漢龍想起了趙四爺臨死前的囑咐，就說：“嗬嗬，選個日子，咱結婚吧。”“你想得美。”鳳子嘴上這麼說，目光裏卻充滿了甜蜜，說著鳳子就把身子往漢龍懷裏輕靠，胸脯緊貼漢龍的胸膛。漢龍聞到鳳子身上一股清幽的暗香，心坎頓如春風撫慰，無比舒暢。正欲低頭吻鳳子的芳唇，突然，遠處卻傳來了密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