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維持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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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無事，官道村很平靜。這天清早，村裏幾個老人聚在村口老槐樹下說家常話，遠遠來了一隊鬼子和偽軍，人們一下子緊張起來。正要散開回家，就見萬福來快步跑來，他笑嗬嗬地對大家高聲說：“快去把保長劉繼祖找來，西田太君找他有事。”劉繼祖快步跑來了，身後跟來一些人。萬福來對西田說：“太君，這就是保長劉耀祖。”西田望望劉繼祖說：“你的叫劉繼祖？”劉繼祖就木木地點了點頭。西田說：“你的，我知道，你是官道村的，你的為皇軍服務的，做維持會長，好處大大的。”劉繼祖也不明白維持會長是幹嘛的，站在那裏臉上沒表情。萬福來對劉繼祖說：“皇軍來之前早就把官道村的底摸透了，就你最合適，你就幹吧。”劉繼祖問：“這維持會長是幹嘛的？萬福來說：“維持會長和保長沒嘛區別，就是讓你管事，給皇軍辦事，維持村裏局麵。”“俺不幹。”劉繼祖的話音未落，突然河邊傳來幾聲槍響，把劉繼祖嚇得一縮脖子。西田向河邊望望，嘿嘿一笑：“誰說不幹，死啦死啦的。”日本鬼子走後，劉繼祖才衝著遠去的鬼子罵了一句，“X 你娘，讓俺給你當維持會長，俺不幹。”說著頭也不回地回家了。村裏人目送著鬼子出了村，一時還沒回過味兒來。下午，萬福來帶著幾個鬼子又來到官道村。萬福來這次沒敲鑼也沒訓話徑直找到劉繼祖說：“皇軍請你去開會。”劉繼祖問：“請俺去開會？”萬福來說：“你是真迷瞪還是假糊塗，你是皇軍指定的維持會長呀！”劉繼祖說：“俺不去，俺沒答應，俺不當這個維持會長。”萬福來說：“你說不當就不當啦。”然後向一個鬼子唧唧咕咕說了嘛。鬼子走過來就給了一槍托子：“開路！開路開路的！”劉繼祖被鬼子帶著走到村口，官道村人都出來看。劉繼祖老伴兒拉著不放，哭喊著：“這平白無故就抓人呀？”萬福來說：“誰抓人了，皇軍讓維持會長劉繼祖去開會。開了會就回來。”劉繼祖老伴兒這才放手。官道村人望著劉繼祖被帶走，就在一起議論說：“這劉繼祖不是不當維持會長嘛，怎麼還是跟著走了。”劉繼祖被帶到縣城，發現各個村的保長、甲長都來了。大家原來曾經在一起開過會的，這次又碰上了，是老熟人了。有人過來問：“劉繼祖，也來開會呀？”劉繼祖說：“俺不是來開會的，俺不當小日本的維持會長。”打招呼的這位一聽，臉都白了：“你聲音小點，是要掉腦袋的。”劉繼祖把頭一梗說：“掉腦袋也不幹，給日本人當維持會長就是當漢奸。”認識的人聽他這樣說，連忙向一邊躲。劉繼祖冷眼望望那些人，滿臉的不屑。心裏說，都這樣中國不亡才怪了。當了亡國奴了還不覺得。劉繼祖就那樣站著與所有人都有了距離。有人喊：“開會了，開會了。”劉繼祖還是不進去。西田走出辦公室，身後跟著萬福來。西田笑著走到劉繼祖麵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說：“開會的，開會的幹活。”劉繼祖望望西田說：“俺不當維持會長，俺不開會。”西田望望萬福來，萬福來說 “劉繼祖不願意當維持會長。”西田的臉“刷”地就拉下來了，甩臉向會議室裏望望，然後一甩頭示意萬福來把劉繼祖帶到辦公室。萬福來冷冷地對劉繼祖說：“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劉繼祖說：“俺不會喝酒。”萬福來冷笑一下，推了劉繼祖一把：“走吧，去西田隊長的辦公室。”劉繼祖問：“去哪兒俺也不當！”萬福來說：“嗯，你就強吧，有你好瞧的！”
17。
劉繼祖被帶到西田辦公室，西田問：“你的，是國民黨？”劉繼祖搖搖頭。西田又問：“你的，是共產黨？”劉繼祖又搖搖頭。西田望望萬福來問：“中國還有別的黨嗎？”萬福來搖搖頭說：“我也鬧不清楚。”西田說：“劉繼祖，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的，你不是共產黨也不是國民黨，為什麼不跟大日本皇軍合作？”劉繼祖說：“俺不是國民黨，也不是共產黨，但俺是中國人。”西田哈哈大笑，指指萬福來又指指會議室說：“他們都是中國人。中國人和日本人是一家，我們都是大東亞人，我們來到中國是為了讓中國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劉繼祖說：“你們是來殺人放火的。”“皇軍到你們村殺人放火的沒有，官道村的都是良民的，皇軍殺人放火的不要。”“你們真不是人，你們在中國到處殺人放火，幹了傷天害理的事還不承認。”劉繼祖越說越來氣。
西田被罵火了，喊了一句：“八格牙魯！”門口站崗的鬼子兵進來兩個，然後向兩個鬼子說了幾句話，兩個鬼子哈哈笑了。西田然後帶著萬福來去會議室開會去了。西田一走，那兩個日本兵就把劉繼祖摁倒在地，然後把褲子扒了。劉繼祖喊：“士可殺不可辱！”兩個鬼子也聽不懂，解了腰裏的牛皮武裝帶，揮舞著抽打劉繼祖的屁股，打得他哇哇亂叫。會議室裏的人們聽到劉繼祖的叫聲，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西田很得意地笑了：“皇軍入鄉隨俗的。按你們中國人的方式，不聽話的打屁股！哈哈哈哈……”西田說著回到辦公室，向兩個鬼子揮了揮手，兩個鬼子便停了下來，又對萬福來說：“你的開導開導他。”萬福來走到劉繼祖跟前說：“劉繼祖呀，劉繼祖，怎麼樣，打屁股的滋味怎麼樣？這是西田太君對你格外開恩，你不是國民黨也不是共產黨，你是西田太君的維持會長，所以才打你的屁股，要不送到憲兵隊你就活不了啦！走吧，開會去。”劉繼祖齜牙咧嘴趴在那裏叫喚，指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屁股說：“我這怎麼開會，站都站不起來了。”萬福來說：“那你是同意當維持會長了”。劉繼祖不語。萬福來說：“還挺著，我讓他們接著打。”萬福來說著就往外走。劉繼祖喊：“別走，別走！”萬福來回過身來：“怎麼，答應了？那我去給西田太君說一聲，讓衛生兵給你包紮。”劉繼祖吸著冷氣，點了點頭。萬福來笑著走了。劉繼祖望望兩個鬼子兵，罵了一句：“俺X你娘！”兩個鬼子聽不懂，站在那裏笑了。劉繼祖苦笑著，又罵：“狗娘養的，俺這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兩個鬼子互相望望還是笑。劉繼祖又笑了一下：“俺都罵你娘了，你還笑。”散會的時候，劉繼祖被兩個鬼子兵架了出來。門口都是人，他不好意思再叫喚，隻有忍著疼。西田當著大家的麵問劉繼祖：“維持會長的幹活？”劉繼祖抬頭望望，見那些人都看著自己，每一雙眼睛似乎都在說，你劉繼祖不是不當維持會長嗎？你劉繼祖不是要和鬼子幹嗎？不是不當亡國奴嗎？看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怎麼回答！你敢回答個“不”字，皇軍不打斷你的腿才怪呢。劉繼祖四處望望，見萬福來不在西田身邊，便麵含微笑，聲音卻很洪亮：“士可殺不可辱，堅決不當亡國奴！”此話一出，大家都愣了。西田沒聽懂，望望大家，大家都裝著沒聽懂。這時，萬福來過來了，西田讓劉繼祖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劉繼祖就歪著嘴說：“屁股疼呀，屁股疼！”萬福來給西田翻譯了，西田哈哈笑，大家都哈哈笑。西田說：“萬桑，派大車把劉會長送回去。”一路上，維持會長們圍著大車走。有人說：“劉繼祖有種，換了俺早塌秧了。”劉繼祖便說：“鬼子打俺，俺把他祖宗八輩都罵完了。”沒過幾天，劉繼祖的“士可殺不可辱，堅決不當亡國奴！”的豪言壯語就傳遍了四鄉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