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荒曆10000年,北域兩大人族帝國玄鷹、蒼狼因勢均力敵,久戰不下,元氣大傷,不得不宣布停戰議和,結束兩國曆時五年的全麵戰爭。
當消息傳開,兩國飽受戰爭之苦的黎民百姓,無不歡欣鼓舞。更有甚者,鳴鞭炮,點煙火,殺豬宰羊,猶如過年過節。一時之間,歡慶的氣氛仿佛把戰爭的陰霾驅散得無影無蹤。
一個月後,嚴冬降臨,萬裏飄雪,把廣闊無垠的北域變成了一個冰雪的世界。
雪雁城,玄鷹帝國邊城,同時也是抵禦蒼狼帝國入侵的戰爭要塞,距離蒼狼帝國邊境不過百裏。兩國大戰之時,雪雁可謂首當其衝。
在這五年時間裏,雪雁城受到蒼狼軍隊攻擊不下數百次。所幸由於其地勢險要,加之戰時有重兵駐守,故而到戰爭結束也未曾被攻破。
如今,隨著戰爭結束,雪雁城已經慢慢恢複了往昔的平靜。震天撼地的廝殺聲沒有了,城外的屍山血海也已經被清理幹淨。
隻有城牆上斑駁的刀痕箭孔,冰雪之下被染得赤紅的土地,以及隨著寒風撲麵而來的經久不散的血腥味,時刻提醒著城內的眾人,不久之前,這裏發生過何等慘烈的大戰。
當然,幾年的持久戰下來,兩國埋骨在城外戰場上的士兵又何止百萬。
雪雁城內活下來的數十萬邊城百姓之中,幾乎每個人都有親朋好友戰死沙場。當劫後餘生的喜悅感過去,回過神來的人們,不可避免地陷入無盡的傷痛之中。
在戰爭過去的一個月裏,人們忙著收殮親友的屍身骸骨,觸景傷情者甚眾,一時哀鴻遍野,使得整個雪雁城成了一座悲傷之城,顯得壓抑無比。
戰爭之苦難,不會因人而異。但凡親曆者,都會被其所傷。不幸者,以性命殉葬,幸存者亦往往為心魔所累。
在邊城百姓陷入傷痛之中的時候,駐守雪雁城的雪雁軍團數十萬兵將也在默默舔著自己的傷口。
身為雪雁軍團的一員,林青峰是幸運的,因為他成功活了下來。
同時,他也是不幸的,因為他失去了一條左臂。更悲慘的是,和他一同來參軍的同村好友九人全部戰死,一個不剩。
在戰場上,他不止一次親眼目睹好友被敵人砍殺,自己卻無能為力。為此,他痛恨過自己,卻也隻能痛恨自己。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一個月下來,斷臂的傷口已經基本痊愈。唯獨傷痕累累的心仍在滴血,以至於每到深夜,不是被慘死戰場的噩夢驚醒,就是對著一眾兄弟的遺物哀痛難眠。
也虧得他是一名後天五重的武者,精力過人,才沒有被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壓垮。隻是看他頭上多出的幾縷白發,就知道這段日子有多麼難熬。
清晨,冬日的陽光喚醒了沉睡中的雪雁城。盡管天氣寒冷,城裏的百姓還是早早起床,為了各自的生計忙活起來,大街上的各式店鋪也陸續開門作業。位於城北的雪雁軍大營也熱鬧起來,晨練的士兵們在寬大的練兵場上操練著,喊聲震天。
身為先鋒營營長的林青峰,卻沒有帶著部下參加訓練,而是一個人在自己的營房裏收拾東西。
原因無他,原先的破陣先鋒營在最後一戰中悉數戰死,隻剩他一個光棍司令,而他又斷了一臂。按照帝國軍法規定,傷殘者無需參軍,戰時傷殘者依令退役,享受帝國撫恤補償。
所以,傷愈之後的林青峰已經辦理了傷退手續,從此不再是帝國軍人,更不再是雪雁軍團先鋒破陣營營長。
自然,他也無需再參加晨練,反而要在規定時間內離開北大營。
相熟的戰友早已經在前一天晚上為他設宴餞別,故而早晨沒人再來送別。
收拾好東西的林青峰,背上行囊,腰挎戰刀,悄然離開了北大營。
站在北大營的門口,林青峰麵對著軍營大門,足足駐足站立了一刻鍾,一動不動,眼裏滿是不舍。
畢竟是待了五年的地方,是和一眾戰友出生入死的地方。
“五年啊,終究要離開了……”心裏歎息一聲,林青峰毅然轉身離去。
“殺!”校場上的喊聲越發洪亮,也離他越發遙遠。當他的身影消失在行道的盡頭,後麵的一切便留在過去,成為了回憶。
這回憶,有苦,有淚,有歡樂,更多的是傷痛。但不管怎樣,活著就好。
對啊,活著就好!
活著,真好!
這是林青峰內心深處最真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