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想法(1 / 3)

秦王政十八年春,趙王遷七年,秦國四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大舉伐趙。北路軍十四萬,其中騎兵八萬。北路軍由上郡出發,目標直指李牧。由王翦為主將,楊端和為副將,王賁、扶蘇、羌瘣為校尉,蒙毅為軍司馬;中路軍十三萬,由年輕的新銳李信為主將,馮去疾為副將,屠睢為校尉,從太原郡出發,直撲井陘而來;南路軍十三萬,由老將蒙武率領,馮劫為副將,蒙恬、趙佗為校尉。從河內郡出發,從南麵威脅邯鄲。

大軍開拔之前,秦王在藍田郊外舉行出征儀式。儀式簡單而肅穆,秦王政雙手捧過一把質樸無華的長劍,交到王翦手中,說道:“此乃穆公鎮秦劍,見此劍如見秦王,可行先斬後奏之權。”

王翦雙膝跪倒,滿是溝壑的臉龐嚴肅得讓人害怕。“謝陛下~~~”

秦王扶起王翦,拉著王翦粗糙的手麵向黑壓壓得秦國大軍道:“寡人隻有兩個字要囑咐~~那就是~~”秦王高高舉起握著王翦的那隻手,高呼道:“滅趙,滅趙,滅趙~~~~~~~”

“滅趙~~滅趙~~滅趙~~”

“滅趙~~滅趙~~滅趙~~”

“滅趙~~滅趙~~滅趙~~”

數十萬秦軍將士齊聲高呼,一時聲遏飛雲,數裏外的林中鳥群亦被驚得四下飛散~~

“出發~~”王翦高聲一喝,四十萬秦軍如烏雲壓頂般向趙國壓來。

麵對秦國巨浪滔天式的進攻,趙國內部卻在暗流洶湧,一場權利與陰謀的大戲正在上演。主角卻是懵然不知得李牧和老奸巨猾的郭開。

李牧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在軍事上他剛毅而睿智,果斷而英明,但是在政治上,這位軍人似乎總是找不準方向。李牧覺得,作為一個軍人,本分就是站在沙場上斬殺任何一個膽敢入侵的敵人。至於朝堂上的事情,自有文官去解決。可政治的複雜,絲毫不亞於戰場的變化莫測。

李牧在邊關之時,每次聽到郭開這個名字,總是與奸臣、佞臣相伴,內心對郭開是厭惡的。甚至在回邯鄲述職的時候,當麵見到郭開,還給了郭開很大一個難堪。

可是,早在秦王政十三年,趙王遷二年。桓齕伐趙,敗趙將扈輙於平陽,斬首十萬,殺扈輙。此時的郭開力挺自己為上將軍,而且還奉王命帶著大量的酒肉來勞軍,趙軍士氣大振,同仇敵愾,之後便是自己在肥下大敗秦軍。郭開更是在朝堂上為李牧說話,才有了李牧被封武安君的事。

就是這件事情,讓李牧有些迷惑了。郭開在國家危難的時候,放下了個人過節和恩怨,保舉曾經羞辱過他的李牧統領三軍,這是一個奸臣、佞臣會做的事情嗎?李牧迷茫了。

就在這時,公子趙嘉的密使來到軍營,敦促李牧迅速回軍邯鄲,以戰勝之師廢黜趙王、誅滅郭開,而後擁立新君。

李牧懷著複雜而紛亂的心情接見了這位密使。“龐煖?居然是龐煖大人?”李牧剛毅威武的麵龐露出一絲驚訝。公子趙嘉果然有能耐,連龐煖都願意為其所用。

龐煖直截了當,說道:“上將軍,李氏世代忠於趙國。如果趙王遷昏庸無能,信任奸臣郭開,這兩頭大蠹蟲將把趙國的棟梁蛀空。眼下上將軍無論在軍中還是朝中都素有威望。如今更可挾大勝秦軍的聲威回師邯鄲,廢昏君,殺奸臣,擁立賢明的公子趙嘉即位。如今能救趙國的,唯有將軍了。”

李牧沒有做聲,龐煖是知道李牧的。李牧堅韌厚重,素來不輕易改變謀定之後的主張,有著特立獨行桀驁不馴的秉性。這種脾氣好聽的說法叫有原則,難聽的說法就是固執、死腦筋。趙孝成王時,李牧始為邊將,堅執以自己的打法對匈奴作戰,寧可被大臣們攻訐、被趙孝成王罷黜,亦拒絕改變。後來複出,李牧仍然對趙孝成王提出依自己戰法對敵,否則寧可不任。

龐煖上前一步,言辭更加懇切,“眼下山東列國或君昏或臣頹,抗秦乏力。趙國向為山東屏障,若再不能振作雄風,非但趙國將亡,山東六國也傾覆在即!大將軍已是國之長城,唯望以天下為重,以趙國大局為重,莫蹈信陵君之覆轍也!”信陵君本是資望深重的魏國王族公子,兩次統率合縱聯軍戰勝秦國,一時成為山東六國的中流砥柱。其時魏國昏政,朝野諸多勢力擁戴信陵君取代魏安釐王。信陵君卻因種種顧忌不敢舉事,以致鬱悶而死,魏國也更見沉淪。

李牧終於開口了,“秦三年之內兩敗於趙,損失近十萬兵馬。以秦人脾性必將再次攻趙,而且規模更大。此時若舉兵靖國,廢昏君容易,殺奸臣如反掌。可朝野大局必有動蕩,動蕩之際若秦軍乘虛而入,那李牧所為,是救趙國,還是亡趙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