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地從傷重昏迷中醒來,蒼雲已不是第一次麵對,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次一樣,渾身是傷不說,還雙目失明、身處險境,說不定下一刻就又要被打到體無完膚、求死不能!不過,有一點值得萬分慶幸的是,盡管看不見,他隻憑感覺就可以肯定,這裏是冷凝小築無疑。看來鷹王是怕他傷勢太重,萬一死在皇宮裏,豈非太過晦氣,所以很“慈悲”地讓人把他給送回來了吧。他無聲冷笑,才動了一動,身上的傷口就一起撕裂一樣地疼起來,不得不又重新趴了回去,粗重地喘息著。
他身上的鞭傷無處不在,無論身體的哪個部分接觸到床麵,都因為壓迫到傷口而疼得無法忍受,喘息了一陣之後,他還是咬著牙,慢慢地坐了起來。這在平常 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於現在的他而言卻難如登天,等到他掙紮著坐到床沿上,早已是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吱呀”一聲響,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動作輕到連腳步聲都沒有,蒼雲身子本能地一僵,待到聞到那熟悉而又冰冷的氣息時,他就莫名地放鬆了下來:是莫孤嘯。不過,他的臉色隻有比剛才更冷,當莫孤嘯不存在似的,仍舊踉蹌著起身,做自己的事---其實,他隻是隻為幹渴得太厲害,想喝點水而已。
誰料他雙腳才一碰到地麵,立刻被一陣鑽心的疼痛給逼了回來,摔坐到床前去,依他現在的樣子,怎麼可能動得了。莫孤嘯似乎吃了一驚,“當”一聲放下手裏的東西,閃身過來扶他。“走開!”蒼雲想也不想地大叫,嗓子嘶啞得厲害,同時右手猛力一揮,手腕正磕在莫孤嘯胸前,登時疼得他大叫了一聲,將右手夾到了雙腿之間。他氣得太厲害,忘了手上的傷了。
莫孤嘯並不意外蒼雲會這樣對他,因而他平靜地直起身,一點都不生氣,“你傷得很重,還是別亂動的好。”
“哈!”蒼雲鐵青著臉怪笑一聲,視線一直垂落在某處,反正就算抬起頭來,他也看不到莫孤嘯臉上的表情,“我傷得重不重,礙著你的事嗎?你會在乎嗎,你會心疼嗎?你不會----”
“我會。”莫孤嘯低低的、沙啞著嗓子回了一句,聲音雖小,語聲卻清晰,語氣更是堅決。如果蒼雲能夠看得到,就一定會在他眼裏看到某種撕心裂肺一樣的心疼。
萬萬沒有料到莫孤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蒼雲一下被噎住,身心狂震,好一會兒才開得了口,卻是充滿嘲諷和不屑的,“莫孤嘯,你是故意說這話來嘲笑我是嗎?十五年了,我跟在你身邊,十五年了,別說我是你從小帶大的,我的武功也是你教的,就算我隻是地獄門一個最最普通的門人,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你怎麼對我的,你不知道嗎,還說這樣的話做什麼?”
沒有人知道,當莫孤嘯不把他放在眼裏,甚至處罰他要比處罰任何人都來得重時,他心裏有多難過、多絕望!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在地獄門,他都不如那些畜牲來得重要----當然是對莫孤嘯來說。
“我沒這樣說。”莫孤嘯的語聲裏已經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概不想在蒼雲麵前表現得太過軟弱,他的手已死死摳緊了桌沿。
蒼雲嘶聲大笑,才笑幾聲又劇烈地嗆咳起來,好一會兒都沒有辦法說話,“你、你還用得、用得著說嗎?你從來不正眼瞧我一眼,我不知道嗎?莫孤嘯,你敢說不是?如果、如果你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情意,你就不會眼看著我受人淩辱!那時候、那時候你也在,是不是?可你居然能一句話都不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