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一下被噎住,不自禁地苦笑,“好,我……畫。”不然還能怎樣。他們重新幫他換過一張紙,他唯有提筆再畫。這次他畫得就快多了,不大會兒功夫,劫餘門總壇的樣子已隱約可見。
寧天行眼眸越來越亮,看來漠是不敢再耍花招,他才想要派人去請步天前來,就見漠抬起頭看他,眼神哀求,“我想喝水。”
“你---”寧天行大怒,才要說不行,想到剛才的變故,他就算再有天大的怒火也得暫時忍下,回送吩咐他們,“拿給他。”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就答應他好了。等拿到分布圖,他才不會管漠的死活。
旁邊那人答應一聲,再倒了一碗水遞給漠,漠居然還很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來。誰料他一個沒接穩,“當”一聲響,碗反扣在桌上,水灑滿了剛剛畫好的那張圖,未幹的墨跡混上水,立刻以極快的速度渲染開來,不用說,這張又廢了。
“你找死!”寧天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他本就站在漠後麵,見此情景他一抬手,“啪”一張擊在漠左肩後,漠身子一震,一下撲倒在桌麵,左半邊身子都疼得沒了知覺。
“咳---我、我又不是故意---”漠嗆咳著,每咳一聲,就要吐出一口血來,他整張臉都已呈現出死灰色,顯然捱不了多久了。如此情形之下寧天行還要緊逼不放,是不是太沒有人性了些。
寧天行冷笑,一把拽起漠來,將一張戴了麵具的臉湊近到他耳邊去,“我警告你,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還不成,我就殺了你們兩個,我保證。”不用保證,紫衣衛指使使一向言出必行,京城無人不知。
漠喘息著,眼前陣陣發黑,寧天行離他這樣近,他都看不清他的樣子,“我……我……”不是他不想畫,是他真的沒有力氣了。一個人身體內能有多少血呢,他身上的傷口就沒有停止流血的時候,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吧?
“給我畫!”寧天行狠狠鬆手,往後退了兩步---他是怕自己氣起來,會真的一掌結果了這個人。
漠伏倒在桌麵,半天都起不來身,所以也沒有人看到他微眯著的眼睛裏那冰冷的笑意:時候應該差不多了吧?再喘息了一陣,他才慢慢直起身,拿起筆來畫圖。但不必了,就在這時候,一股無形的殺氣驀地直逼過來,待到寧天行發覺時,為時已晚!
“叛徒,死不足惜!”
這句話洌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聽著讓人牙酸,紫衣衛尚未回過神,就見一條人影如鬼一般掠近,跟著眼前有白芒一閃,他們本能地退避,就聽“哧”一聲響,而後他以更快的速度穿窗而出,轉眼不見了蹤影---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間。
“人犯逃了,快追!”好半天紫衣衛們才回過神,一個接一個穿窗而出,追著洌而去。
寧天行略低下頭去,就見漠心口已被洌一劍洞穿,鮮血正狂湧而出,轉眼染紅了地麵。他臉上表情是震驚而難以置信的,仿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接受洌會殺他的事實。不管怎麼說,他向寧天行屈服是為了救洌,可洌還真下得了手殺他。
“沒想到吧,我也是。”寧天行居然聳了聳肩,轉身追擊洌而去。因為他已看出來,洌這一劍準而狠,被一劍穿心的人是沒可能再活的。是他太大意了,隻顧盯著漠,把洌給忽略掉了。確切地說,是他忽略了劫餘門中人的絕地反擊之術---逆脈衝穴。雖說使用此術後一身絕學會廢掉大半,但至少可以保住命。他萬萬沒有料到,洌已經半死,居然還有內辦施展此術。這下好了,孔雀王麵前,他就等著受罰吧。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漠臉上的震驚之色盡去,代之以一種安然和寧靜,慢慢閉上了眼睛。洌畢竟沒有叫他失望,他過給他的真氣也沒白費,他兩個之中至少保住了一個,也不算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