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皇上,你……會對師父怎麼樣嗎?”寧兒擔心的隻是百裏公子而已,反正錯不在東海王,何況他還是步天的人,盡管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東海王到底答應了百裏公子什麼。
步天似笑非笑,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慢慢俯過身,“你想知道?”他一雙眸子亮閃閃的,很清澈,不像要用狠的樣子。
“奴婢不敢!”寧兒臉色一變,垂下眼瞼,又說錯話了。
“聶宜真身上的毒解掉之前,你來照顧他,若是出一點差錯,後果自負。”步天笑笑,放開她卻突然派了這麼個差使給她,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遵旨。”
寧兒心一顫,本能地想要拒絕,因她不忍心看到聶宜真現在的樣子,可又不敢不聽步天的話,不然就是她心虛。等到她拖著沉重的步子進到聶宜真房間時,他正沉睡著,經曆過毒發的痛苦,他身心俱疲,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該不該氣自己,沒有能力救你?”寧兒低語,輕撫他如玉一樣的麵頰。其實,她真正氣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她要眼睜睜看著聶宜真承受痛苦和屈辱,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叫人無奈的事嗎?
夜深人寂靜,又是更深露重時,謝客齋裏漆黑一片,陣陣藥香穿窗而出,許是味兒太雜了吧,這裏少見蚊蠅。百裏公子和衣而臥,衣白如雪,連夢也是蒼白的。
刀光,劍影,殺戮,血如海。
“救命!救命!”
“族長,救我們,救我們!”
“族長,救---啊!”
現實明明不是這樣,為何每次在夢中,他都宛如置身地獄?“不要!”百裏公子驚叫,猛地睜開了眼睛,急促地喘息著。因為一句無稽的預言,一夜之間鳳棲族被夷為平地。可是,那日受製的僅他一人而已,族人隻是被囚,並沒有受到傷害。可這夢又是如此真實,難道預示著什麼嗎?
“東海王,你到底是誰?是誰?”除了是滅他鳳棲族、將他禁錮於此的罪人,他還是誰?為什麼他對他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感覺不是恨,不是愛,而是……很親切的,很渴望的。每次夜深難寐,亦或午夜夢回之時,他總不自覺地自記憶中搜尋與此相關的一切,但卻一無所獲,除了這樣的親切感,別的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想不起來,為什麼……”他輕捶著眉心,無奈低語。
“因為你要想的事,太多了。”暗夜中,步天恍若幽靈,縹緲而來,臉上有明顯的怒容。
百裏公子似是一驚,隨即釋然,“你氣有何用,無論是相思,還是碧落黃泉,解藥都沒能配出來。”配不得就是配不得,就算殺了他也沒用。再說,這才過去幾日,他又不是神仙,哪能這麼快想到法子。
步天一步一步過去,慢慢逼近,眼神很嚇人,“這個朕自然知道,朕找你有別的事。”寧兒告訴他的事讓他很生氣,原來百裏公子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已經屈服,他一直在找逃走的機會,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寧兒身上去了,膽子還真不小呢。
“又有人中了毒?”百裏公子微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空頂了神醫的名頭,卻一次一次被難到,是不是太名不符實了些。可話又說回來,他那天說的話步天還不高興,孔雀王朝的人都惹了些什麼仇家呀,怎麼一個一個都要中這種要命的毒?
“你希望是?”步天臉容冰冷,明明已離得很近,卻還不曾停下。
驚覺到他的靠近,百裏公子條地後退一步,膝間猛地一痛,他本能地微彎下腰,腿上好疼,簡直無法忍受,“我……沒有!”
“你有,你替朕救的人越多,你的族人就都有機會脫險,你敢說,這不是你心中所想?”步天還在走,沒有要停的意思,不想他靠近,百裏公子就隻有退,一直退,因為退得快而急,他雙膝如剜骨一樣的痛著,快要坐倒在地。
“皇上……是以小人之心……”
百裏公子咬牙,語聲卻在顫,這樣的壓力誰受得了。可他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在此之前,就算為了得到避冥靈珠,步天都不曾這樣逼過他。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解不了東海王或者聶宜真的毒嗎?
步天眸子裏是殘忍的笑意,話是這樣說,他好歹停了下來,“膝上很疼,是嗎?”
百裏公子顫抖著,眼眸越發亮了起來,“你……喜歡看我現在的樣子?”原來孔雀王還有此雅好,果然是個狠角色。
“你真的覺得朕會在意寧兒的命嗎?”步天冷笑,居然拿她來威脅東海王,是不是太小看了他,堂堂孔雀王幾曾受過別人的脅迫,無論是誰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