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罪人(1 / 2)

不知道過去多久,房中漸漸暗了下來,窗外樹葉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樹影搖動,似乎埋伏了千軍萬馬,叫人心驚。因為毒發的緣故,東海王直冷得無法忍受,便坐到床上去擁緊了棉被---盡管他不想周身有任何帶有步天氣息的東西。

少傾,“吱呀”一聲門響,步天和寧兒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皇上,王爺好像還沒有……”就著昏暗的光線,寧兒隻看了一眼,就皺起眉來:看王爺還是抖個不停,難道是師父也解不了碧落黃泉之毒?

步天冷冷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看來,你的師父要跟朕藏私。”寧兒一怔:皇上的意思該不會是說,百裏公子明明會解,卻故意不肯幫忙吧?應該不至於,跟在百裏公子身邊一年多,她覺得他不是這樣心狠的人。

東海王並沒有睡著,聞言睜開眼睛,掙紮著起身,“配製解藥……需要時間的。”他不想步天誤會百裏公子,或者別的什麼,因為剛剛跟百裏公子這一接觸,他突然覺得對鳳棲族有相當的負罪感---雖然他並沒有當著百裏公子的麵表現出這一點來。

眼看著東海王搖搖欲墜,而步天沒有要扶人的意思,寧兒趕緊上前去扶他,“王爺小心一些。”當然,她隻是將他扶起來立刻就鬆手後退,在步天麵前,她哪裏敢跟東海王有所牽扯。再說,東海王跟師父之間有到底有什麼約定,她一直急著想要知道,她怕那後果是她負擔不起的。

太陽已經升起來,絲絲陽光透過窗菱照在桌麵,斑斑駁駁的,還感受不到暖意。東海王靜靜站在一邊,不抬眸,也不說話。他跟步天之間一向都是這樣的,這感覺還真奇怪。

步天看他一眼,慢慢坐下來,又抬起眼眸去看東海王,“昨晚的刺客,是怎麼回事?”他眼神那麼冰冷,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關心人的樣子。

東海王微哂,“他們嗎,是為避冥靈珠而來。”避冥靈珠是鳳棲族聖物,相傳鳳棲族已守護它數百年,據說避冥靈珠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至於是真是假,便無人得知。其實真要說起來,鳳棲族會如此看重避冥靈珠並非為此,更多時候,它代表的是一種堅持,一種信仰。

步天一怔,隨即揚眉,“避冥靈珠?他們找錯人了。”避冥靈珠要那麼容易被找到,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他如果能找到避冥靈珠,哪有別人的份,因為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靈珠。

東海王無聲冷笑,“是我滅了鳳棲族,劫餘門的人要找我,理所應當。”這話不無嘲諷之意。一朝得了步天的命令,東海王帶兵破了鳳棲族那日,其實並沒有多少殺戮。但鳳棲族人對他的仇恨,還是深深種在他們心裏,至今他還可憶起,他們看著他時,憤怒而屈辱的眼神。

他們兩個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的,但寧兒越聽下去目光就越是閃爍,好像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樣子。

步天雖未回頭,卻已感覺到什麼,“你有話要問?”這話當然是問寧兒的,他感覺如此敏銳,連東海王都為之動容。

寧兒一驚,到這個份上也不得不問,“恕奴婢大膽,劫餘門與鳳棲族,有什麼牽扯嗎?”這件事寧兒想了很久了,卻一直不得要領。鳳棲族最以靈淨著稱,容不得半點汙穢之物,而劫餘門之惡名,卻是無人不知。傳言劫餘門中,男子好色,女子放蕩,皆為世俗所不容,這兩下裏的人,會有什麼來往嗎?

“他們嗎,一段孽緣罷了,寧兒想知道?”

步天回眸看她,眼神看不出喜怒。這件事江湖上人盡皆知,不過,懾於劫餘門之威,他們也隻是在私下裏議論,寧兒會不知道,也不意外。

寧兒一驚,立刻低下頭去:“奴婢不敢!”在孔雀王麵前,她又多說話了。不過也難怪,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隻是語出無心。

東海王看了寧兒一眼,接過話來,“皇上何必嚇她,其實不是什麼秘密,劫餘門門主與鳳棲族族長,是親兄弟。”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一不同尋常的事,在他說來一片雲淡風清,但對寧兒來說,震撼卻不小。

“什麼,他們兩個?!”寧兒瞠目,張口結舌,反應不過來。她怎麼也想象不出,這是個什麼狀況。

其實說穿了,不值一哂。誰不曾少年癡狂,鳳棲族老族長之子與劫餘門中女子機緣巧合下相識、相逢、相戀,最終生下一子。鳳棲族自然不認這個孩子,還要跟此女斷絕一切血緣親情。此女無奈,帶著兒子回到劫餘門。十幾年後,此子做了劫餘門主,誓言與鳳棲族勢不兩立。世人知道的原委就是這樣,但真相是什麼,卻莫衷一是。別忘了,能夠廣為流傳的,永遠隻是一些沒有意義的猜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