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聲音回頭,便聽咳嗽聲是從裏麵傳來的。起身往回走,一進去便見到一直沒有睜開眼的靳慕琰在這時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在此刻也沒有從前的那份陰厲與精芒,有的隻是一片頹然與輕柔。
他的餘光瞥見顧小西從門口進來,費力的撐起上半身,小心的問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小西一怔,對於靳慕琰這種突如其來的友善有些難以接受。
她僵著臉搖頭,隨即走到放著一瓶溫水壺的地方,取下水壺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因為有些熱,她輕輕的吹著熱氣,想讓它冷得快些。
然而她不經意的動作,卻讓靳慕琰的心瞬間悸動。
她低著頭,半張臉被燈火包裹著,細碎的火光映在眼底,瀲灩出一份柔和的暖色。
“喝點水吧。”怔忪間,顧小西將水遞到他麵前。
靳慕琰還沒回神,愣愣的看著水杯。
顧小西見他沒動,以為他是坐著不舒服。伸手扶著他,將枕頭豎起放在床頭讓他靠著,感覺他似乎舒服些了,才重新將水遞給他。
一係列的動作,引得靳慕琰眼波翻騰,心跳加劇。
他顫著水,又怕被顧小西看穿自己的激動,一口將水喝了下去。結果喝得太急,一下子嗆住了。
但是身上有傷,他沒法劇烈咳嗽,隻能一邊壓抑,一邊咳嗽。
顧小西見到他被嗆住想咳又不敢咳,手自動的放到他胸前為他順氣。
咳嗽了一陣後,靳慕琰才紅著臉緩過了氣。見顧小西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他不做思慮,伸手便將她的手握住。
顧小西一驚,條件反射性的要抽回手,卻聽他低聲追問。
“小西,我是誰?”
顧小西看著他,那雙眼睛恢複了溫潤,這種溫潤卻和他之前呈現出來的表象不同,是一種由心底釋放出來的柔和。
可是她的手被他握住,她很不自在,加大了收回的力氣。
靳慕琰見顧小西不答,握得更緊,語氣也急促了些:“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不是你的什麼人。”顧小西回答,不放棄的與他抗衡著。
“我不信!你明明關心我,你明明對我有誤會,我不信我們沒有關係。”
話說到這裏,顧小西有些明白他的猜測了,她凝視他,語氣有些驚詫:“你是不是懷疑,我和你之間有什麼?”
靳慕琰欣喜的要點頭,卻又反複咀嚼她說的懷疑二字。
在他失神的那一刻,顧小西終於抽回了自己的手。為了不讓這種意外再次發生,她起身退到了安全距離,才答:“你不要誤會,我和你之間沒有那種關係。我喜歡的人不是你。”
靳慕琰隱隱騰起希望的眼睛霎時間暗淡,像是蒙了一層灰。他靠坐在床頭,一張蒼白的臉幾乎要融入牆壁。半晌後,才出聲:“那你認識我,是不是?”
“對,我認識你,你叫靳慕琰,是……”說到他身份的時候,顧小西頓了一下。
曾經他是可以與靳廷森抗衡的強者,如今大勢東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了。
“是什麼?”靳慕琰回頭,安靜的看著他,心頭的那份失落被隱藏了起來。
“你真的想知道你的身份嗎?”
“對。”
顧小西見他那麼堅持,舒展眉道:“那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告訴你。”
“好。”靳慕琰溫順的點頭。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轟轟的衝洗著屋頂與外麵的小院。雨水如鞭,狠狠地抽著窗台。
顧小西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不知為什麼心裏很不安生。
呆在海上的人,最怕的就是暴雨天氣。而更讓人害怕的,就是這種暴雨天氣,船隻沒法靠岸,還停留海麵掙紮。
蔚藍的海麵在夜晚中失去了美麗的顏色,被暴雨洗禮之後,由溫順的綿羊變為了擇人而噬的野獸。它咆哮著,嘶鳴著,想要將船隻吞入囊中。
靳廷森的船不是一般的小船,而是經過改裝有著一承受力的大船,而且他之前就知道今天有雨,但是卻不知這雨勢有那麼大。
在他們即將返航的時候就被傾盆而下的大雨遮住了方向,就算船上有分辨方向的裝置,船也無法被他們完全控製。
一陣浪頭打來,衝得船內的人東倒西歪。
靳廷森與伍妙音,和邢寬係著安全帶,在經驗老道的船長麵前穩穩坐著。眼看其他人摔得東倒西歪,他們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