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初至,揚州城新雪已經積得有半寸高。路上行人紛紛撐起油紙傘,無聲息的前進著。周邊的商販頂著嚴寒,扯著嗓子叫喊著。一襲紅衣襯在潔白的大地上尤為突出,一柄細雪新梅的紙傘搭在肩上,長至腰部的黑發用竹簪輕輕挽著,上麵一滴翠玉珠隨著主人的移動前後搖擺著。
“店家,請問月閣是在前方麼?”
“誒,就在前麵不遠處,大概一炷香時間就可到了。”店家抬手指了指遠方,細心的給眼前的女子指著路。
這女子甚是奇怪,大冬天的,卻身著一襲輕紗,竟還用麵紗遮住臉龐。慘白的臉龐在這麵紗下若影若現。許是被凍僵了,那女子換了隻手擎傘,放下的手藏進衣袖中。
店家深知,如今的世道,最好還是不要多問。知道的越少越好。
女子道謝後便轉身前往了,隻留下地麵淺淺的腳印。
不遠處,一名身著狐皮裘衣的粗膀子大漢托著一瓶女兒紅,眼神盯著那女子看著。見女子走遠了,便一口抿下瓶中酒,留下酒錢起身尾隨而去了。
女子走了大約一柱香後,抬頭看見了眼前的匾額。
月閣,在揚州的人都知道,這裏是逝者安息之處。
女子抬手摘下門口紅梅樹開的最勝的一枝,繞了進去。幾經周轉後,來到了一處凸起的小墳處。這墳前插著一塊木板,上麵卻沒有寫著逝者的任何信息。
女子伸出修長的玉指,將那枝紅梅輕輕放置在墳前。抬手將麵紗取下,美,能形容這位女子的隻有這個字。眼若萬千星海閃爍著光輝,唇若雪上落梅鮮豔欲滴,麵若桃花,再加上這身板。隻叫皓月入雲萬花羞閉。
那女子緩緩蹲下,輕撫著木板,似是輕撫著那個人的臉龐。
“蘭,我來了。”女子聲音微顫,滾燙的淚珠順著側顏滑落。“這些年,你過的好麼?你不用擔心我們,芳竹有了自己的家庭生了個大胖小子起名叫念蘭,至於司空,他…”女子頓了頓,苦笑道“我想,你會在那裏見到他的。到時候,可別打起來啊。”
女子從隨身攜帶的行李中取出了一壺酒和倆酒杯。倚在碑前,倒滿了兩壺,拿起其中一杯輕輕碰了另一杯,一口喝下了。
“這是我自己釀的酒,你一直吵著想喝,以前做任務總是沒辦法等太久就喝,現在好了。三年,這酒夠淳了吧?”
女子抬頭望向天際,淚水再一次的模糊了眼睛,朦朧中,她似乎看見了那個聲影,溫文爾雅,總是很溫柔的笑著,可是當她伸手時卻煙消雲散。
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她蜷縮著在地上,瘦小的肩膀止不住的抖動著。鮮紅的長衣落在雪地上,似是她流血的胸口。
突然,一陣怪異的風吹過,一個巨大的聲影落在女子麵前。
“哼哼,沒想到響徹江湖的殺手南宮煙雪竟然也會哭的如此狼狽。還不快快將和氏璧交出來!”說話的正是一路尾隨而來的壯漢。
那壯漢見女子躺在地上正值刺殺的好機會,便一拳砸了過去。
“堂堂正派之人胡老前輩竟會搞這種偷襲之法?”
壯漢定睛才發現,這打的哪裏是真人,隻不過是一襲外紗罷了。氣急敗壞下,一把撕碎了外紗,朝天一揮。轉身卻沒發現南宮煙雪的蹤跡,大叫不好,身形一低,貼著地麵滾到一邊。原本站過的地方已經被插上了三根毒針,地麵上的白雪也被那毒灼傷出一個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