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在全國排行裏排不上號的大學一放假,胡靜楓就變成了徹日宅在家裏無所事事的死宅。
不想學習,不想出去,家裏筆記本太古董玩不了遊戲,隻能宅在家裏玩爐岩,拿一手爛牌跟對麵寫作旗鼓相當讀作滿手傳說的歐洲人比劃你好、謝謝、打得不錯,這樣的日子毫無樂趣可言。
“無聊啊。”他嘟嚷道,點下熒屏中的對戰按鈕。雖然這樣的生活很無聊,但不這麼幹更無趣。“我已經是個廢人了。”看著緩緩停在“旗鼓相當的對手”的轉盤,胡靜楓長歎一口氣。他也數不清這是他放假後歎出的第幾口氣。
他玩牧師,對方是冰法。一開局互相問候完,他就被對方壓製住,不過三四輪便陷入徹底劣勢。這局似乎可以gg了。他想,拇指不停在牧師的頭像上點擊,準備發句“打得不錯”。對方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一個個火球在他臉上晃蕩一圈後砸在自己身上,扣掉的一點血像在嘲笑他的無能。
接下來似乎都是垃圾時間,已經可以手動認輸了。但胡靜楓還在堅持。他並非全無機會。
機會沒有讓他久等。胡靜楓耐心攢牌,見時機成熟,先是AOE清場,再將一隻侍從瘋狂強化,沒幾輪便一轉劣勢,將冰法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全場的驚呼聲中,胡靜楓露出微笑。他很享受這種絕地翻盤的感覺。等會兒玩夠了就認輸吧。他想著,又為冰法續了口命。垃圾時間又開始了,隻是這次,狼狽掙紮的是冰法,他的對手。
這一羞辱就是十幾分鍾,期間對手數次終止操作,似乎不堪受辱。
遊戲最終以冰法的血量變負告終。
在冰法哀嚎著化為碎片時,胡靜楓突然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罪惡感。不對,我不是打算戲弄一下就讓對麵贏的麼,怎麼——胡靜楓皺起眉頭。那種良心受到譴責的感覺很不好受。他知道,這一局倘若對方沒有興起玩弄之心,自己早就敗下陣來,絕地翻盤什麼的也根本無從談起。本應輸,也本欲輸,卻獲得了卑劣的勝利。唉。他又歎口氣。算了,就這樣吧。胡靜楓退掉遊戲,冰法碎裂的一幕卻反複在腦內播放,讓他不得安寧。失神地看著手機屏幕,肥胖的企鵝在頂端推送欄閃爍。胡靜楓心血來潮,點開那個閃爍的企鵝圖標,在腦內思考措辭,帶著歉意將這一事件發送到自己經常水的企鵝群裏。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這其實是一種削減愧疚感的方法。這麼做的人會產生一種“不管他看沒看到,接不接受,我已經在大庭廣眾麵前道歉了”的想法,催眠自己,讓自己產生自己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錯覺。
群裏一群大老爺們兒依然在瞎水,他的這點芝麻大小的破事就像投進海洋的細小石子,甚至沒能掀起一點波浪。
唉。胡靜楓再歎一口氣。竟然會對對方就在群裏這種七十億分之一的機率抱有幻想,看來是宅太久腦子壞掉了。他不禁嗤笑,笑自己的虛偽,笑自己的做作。算了,睡吧。胡靜楓將手機丟到一旁,也不管床頭撕開的零食袋和天花板明亮的燈,把頭往枕頭下一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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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幹嘛呢。”黎陌雪從背後一把抱住黎瀾。“玩遊戲。”黎瀾笑笑,扭過身撫摸表妹的小腦袋。黎陌雪也很配合地眯起眼睛,像隻小貓咪一樣,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什麼遊戲?”她問。
“爐岩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