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 / 2)

我愣了一下,見它還沒跑遠,趕緊追上去。

動物對人懷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而它的轉身逃跑說明它沒有攻擊我的打算。況且很多時候,動物本能都比人的橫衝直撞要靠譜得多,或許跟在它後麵能找到出路也說不定——雖然我暫時無法確定這是個什麼動物。

它的爆發力和耐力都極好,且皮糙肉厚,滿地碎石對它根本構不成威脅。即便迎麵撞上了攔路的巨石,被裝得四腳朝天,它也能迅速調整過來,在倒地之時已然恢複穩定,繼續奔跑。

我打著手電跟在後麵,體力有限,還要小心路障,很是吃力。我竭盡全力用燈光將它鎖定在我視線範圍內,可即便如此,在它跑進一個拐角後,我依然跟丟了。

我氣喘籲籲地站在拐角處,看著前麵不出五米的那道牆,目瞪口呆。

我走過去將燈光打在牆上,又親自用手探了探,真的隻是一堵牆。那它跑哪兒去了?

燈光之下,身後突然閃過一個影子。

我立即跑回拐角處,看到它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得飛快,一隻手上還抓著我的背包。

它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它身後的方向明明是一堵牆。

容不得仔細思考,我再次跟上去。

差不多跑了一百米後,又是一個拐角,它再次脫離了我的視線。

上氣不接下氣地在拐角處停下,我看著前麵不出五米的那麵牆,陷入了茫然。

懶得再過去麵壁,我背靠拐角,等著看它這次從哪裏跑出來。

我將燈光打在牆頂上,反射下來的光線最大範圍得籠罩住我的周圍。

不出我所料,隻等了半分鍾,它就再次出現,朝著一個方向飛快地跑過去。

隻是我沒想到,它是像影子一樣,從牆裏躍出來的……

這一次我沒有再追上去。

我想到了一個故事:舊時迷信,認為山中被老虎咬死吃掉的人,死後魂魄依然受製於老虎,故而日日為老虎引誘無辜的上山人,供老虎飽腹,此為倀鬼。由此產生了一個成語:為虎作倀。

大學的時候,男生宿舍難免鬧騰,熄燈後依然睡不著的大小夥子們聚在一起,拿山野怪談取樂也是常事。

我記得有一晚曾聽下鋪的老三談起,在他們家鄉有一種說法,倀鬼這種東西聽著像傀儡,實則為替死鬼的一種。為虎作倀說的是虎倀,倀鬼的真正的涵義並不拘束於此,當然也不會隻有這一種,譬如……

蛇倀。

我遠遠地看著那怪物詭異的身形,“蛇倀”一詞浮上心頭。

想到我剛掉下來時的所見,連蜥蜴都隻敢在地下石室外圍活動,更加說明了這地方除了我們四個外來者,不可能再有活物。

而那怪物雖然麵目全非,但從它身型比例,和前爪後爪的形狀來看,雖然整體有些變形,但細節處依然能看出與人的高度相似。

我把燈光打到它出來的那麵牆上,沒什麼特別的。這也難怪,因為我看到的地下石室裏的牆都長得一樣,一看就是一個媽生的。

那怪物已經看不見了。依然是拐角的梗。我沒猶豫,直接走到那個拐角,避開了它下一次從牆裏躍出要走的方向,走上了另一條路。

在屯糧石室裏,邵昊對我說過物老成精。當時我以為他隻是單純地在說蛇。現在想想,他說的可能不僅僅隻是蛇。

還有這個地下石室。

如果我沒猜錯,整個地下石室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雖然真正的玄機我參透不了,但跟著那個怪物走隻會重複無休止的奔跑,路過一個又一個拐角,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盡,任人宰割。

換一條路,或者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不管怎樣都比坐著等死好。

其實內心深處,我還是更傾向於物理化的解釋。我覺得這個石室的奇特詭秘更多的還是應當歸結於人為因素,官方話叫“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我不信鬼神。我也不希望這裏真的是非自然力量形成的結果。

總覺得手電的光相較之前黯淡了一些,這也難怪,畢竟下來已經下來接近十個小時了,期間手電幾乎就沒關過。

暗藍的燈光隨意地照在手側牆壁上,竟生生映出了一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