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我和你爸,還有其他一些人,在當時可以說都屬於同一個組織。我們的任務就是將黑城被埋藏的財富帶出來上交,這是規矩。可惜了,重金之下,難免有人鬼迷心竅。”

我沒再搭話,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邵昊繼續說道:“鍾銘恩也許是個好父親。但很可惜,在十年前,他沒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後背幾乎被汗水濕透,強作鎮定地問他:“我爸做了什麼?”

“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驚擾了亡靈,害死了所有人!”

我呆在原地,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

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驚擾了亡靈,害死了所有人!

四句話猶如一聲驚雷,在我耳邊炸響,翻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可思議的震撼力,充斥了所有思想。

“不對……”我冷冷地看著他,“你說他害死了所有人,那你怎麼還活著,他又是怎麼回來的?”

邵昊也停下了腳步。與我對視兩秒後,他突然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很純粹,不帶任何嘲諷或冷酷的意味,隻是單純地笑了一下。

這種不該出現在邵昊臉上的表情突然出現,確實讓我有些恍惚。

“我要是死了,十年後的今天你爸還能把你托付給誰?誰會帶你走這一趟?你爸要是死了,你這十多年來的學費誰給你出?”

“這……”這怎麼聽著像調侃?

“我推測你爸當初暗地裏受雇於另一幫人,所以他最後還留了一手。也虧得他留了這一手,才能和我一起走出那個地方。不過這幾千年的怨念,一旦被纏上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擺脫的。”

“我爸他……到底拿了什麼東西?”

“在我看來分文不值的東西。”

我默然,姓邵的你特麼不裝逼會死嗎?

“憑著當年的交情,我答應你爸,一旦事情敗露,他可以把你送到我這兒,由我保證你的安全。”

“那我爸他自己呢?”

“繼續做他該做卻沒做完的事去。”

我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道:“我現在不想問你們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也不想追究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我隻想知道,我爸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這就是我帶你出來的原因了。見到你之後,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嚴重。欠下的總得還,但鍾銘恩自個兒還不起的,你這做兒子的就得替他承擔起來,否則我也護不了你周全。怎麼,你就站這兒不走了?”

邵昊的聲音依舊冷漠,這冷漠好似睡夢中的一盆涼水,把我兜頭澆醒。我這才發現,原來已經走到了火車站外圍的花壇處。

花壇旁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或是急著趕車與送行,或是剛走出車站急著回到自己熟悉的港灣。出租車競相招攬生意,即便遭了無視或冷眼,在下一個到來之時依舊笑臉迎人。沒有誰像我和邵昊這樣,止步對峙,神色晦暗。

“我還沒說完呢,你不用這麼緊張。不過後麵的事你過幾天就能自己看到,不用我多費口舌。跟上來。”

一晃神的功夫,邵昊又走出十步開外。我定了定心神,追了上去。

過安檢進入候車廳,此時距離乘車時刻還有十幾分鍾。邵昊找了個座位坐下,閉目養神。而我由於還沒能完全消化一路上邵昊傳輸給我的信息,手機又被旁邊這位在初次相見時就毀了個徹底,眼下真是十分得煩惱,且倍感無聊。

煩惱又無聊的我把背包放在邵昊旁邊的空座上,準備先去趟洗手間,讓自己冷靜冷靜。

洗手間裏剛好走出一個戴墨鏡的男人,黑衣黑帽黑手套,整得像是契訶夫筆下那個裝在套子裏的人,在這個時節看來,說不出的怪異。

墨鏡掩蓋了他的麵容,自然也不會透露出他的視線。但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感覺他似乎刻意地看了我一眼。

這種怪異的感覺促使我從洗手間出來後,還會不自覺地在候車廳裏搜索那個“裝在套子裏的人”。椒陵的候車廳並不大,且隻有一層,我環顧整個候車廳,卻沒有再看到有哪個穿得一身黑的男人。

廣播台開始提醒檢票。邵昊把背包扔進我懷裏,“走吧。”說著從口袋裏拿出兩張車票,帶著我排隊過了檢票台,下到地下通道裏。

走在地下通道的時候,我跟著人群一路往前趕,漸漸將邵昊落在了後麵,邵昊卻在我身後停住了腳。

我不解地回頭看他,“咋了,快走……”話沒說完,後頸一痛,接著我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