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今日之事,還請秦小少爺網開一麵,饒了這孩子,下不為例。”
唇角微勾,灼華起身,向秦彥謙遜地做了一揖:“至於王爺盛情,我等三人深感榮幸,必於此地靜候。”還是不要把話說的太過分得好,否則他日再狹路相逢,隻怕更難善了。
秦彥漸漸回過神來,看著言笑晏晏的灼華三人,鼻頭一皺,嘴角一癟,眼角泛起水色,又被生生忍住。
這樣的秦彥總算有了小孩的樣子,格外的委屈與不服,與之前盛氣淩人的官家子弟大相徑庭,反倒是叫他們感到一絲意外。
加上這秦彥本就生得俊俏,如今心生委屈麵露弱勢,倒令他們意外之餘,又有些好笑與憐惜,畢竟對方再囂張,到底也還隻是個小孩子。
生生憋住淚,秦彥悻悻看著三人,怒道:“今天看在爹爹的麵子上先放過你們,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嗬,這時候還不忘撂狠話,真是個自負的孩子。慕安也不點破秦彥的色厲內荏,隻是含笑看著他憤然離去,身後眾小廝小心翼翼地侍奉在側。
待他們走得遠了,灼華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雙桃花眼落在慕安身上,似是脈脈含情:“我說你這丫頭,怎麼就知道那小少爺討不來便宜?”
慕安看了楚狂一眼,若有所指:“江湖中,總歸是有個好名聲。”
灼華聞言心下了然:隻怕楚狂進城沒多久,就已經有王府眼線將此事上報給榮昌王爺了,恐怕王爺還有心結交。如今幼子惹事,與自己和慕安二人交惡也許不算什麼,但若是冒犯了楚狂可就不好了,於是這榮昌王爺召回幼子,索性再做個順水人情,借家仆之口留下邀請,讓楚狂不得不留下來。
楚狂自然也想到了榮昌王爺的用意,當下鐵青著一張臉,也不理會慕安灼華與那陋衣小孩是何表情,轉身上樓。
那小孩還有些不知所措,趁著灼華與慕安說話,無暇顧及自己,便垂著頭慢慢從灼華身後往門口挪,冷不防撞到了一片月白裙衫的衣角。
慕安看著小孩髒兮兮的小臉,笑得甚是頑皮:“連句謝謝都不說,就想不告而別了?”
這笑容太親近,這眼神太包容,這落在臉頰的手太溫暖。
溫暖中透著一絲涼意,像是初春枝椏間掠過的風的溫度,總是叫人情不自禁地留戀與期盼。
就是這份溫暖,讓流浪已久的他,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渴望。
耳畔,少女的聲音輕柔而真切:“你不要走了,以後就跟著我,可好?”
他先是懵懂地點頭,像是不明所以,又像是試探,不過很快他又使勁點了點頭。
慕安又是一聲輕笑,不顧他渾身髒亂,拉著他瘦弱的小手,轉身上了樓。
不知是不是錯覺,灼華覺得慕安的臉色,似乎在某一瞬間蒼白了些許。
但見慕安麵色如常,他便也沒有多作在意,加之心中還有些疑惑,便跟在她身後也上了樓,一邊走一邊問道:“丫頭,你怎麼就知道那小廝回去就一定能遇著榮昌王爺?這萬一沒遇上,你難道還真打算被抓去府上吃一頓鞭子?”
慕安在一級樓梯上停住。
她拉著的那孩子也停下腳,依舊低著頭,不敢去看任何人。
灼華以為她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便也疑惑地停住,與她中間隔了好幾級的樓梯。
卻沒等來任何回答或囑咐。
樓高幾步之外,慕安直直地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