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芳華刹那,玉碎成誓。
似是有所感應,無雙亦循著慕安的方向看過來,與她視線交彙,報以禮貌的笑容。
慕安一愣,隨即移開視線,一臉漠然。
冷不防有一酒樽遞到自己跟前,抬眼望去,卻是段雪城溫和的笑臉。
段雪城見眾賓為灼華一舞而興致高昂,她卻冷清地自斟自飲,心下不忍,便主動陪她小酌幾杯。
慕安含笑舉樽,看了一眼幾乎被眾人酒樽淹沒的灼華,調侃道:“灼華那一舞如何?”
段雪城抿了一口酒,笑答:“很好。”
慕安聽後,眼中多了一絲戲謔:“那他敬你的那一杯酒,滋味如何?”
這句話成功地讓段雪城嗆了一下。他笑得無奈,輕輕地搖頭。
“你們背著我在聊什麼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灼華總算擺脫了那些熱情的賓客,遠遠看到段雪城與慕安相談甚歡,便立即加入進來。
灼華走到段雪城身側的位置,與慕安相對而坐,一雙桃花似的眼睛裏明晃晃得印出“秋後算賬”幾個字。
慕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謙遜向灼華舉樽:“方才雪城說,你那一舞甚妙,酒味甚好。”
段雪城又被嗆了一口,連帶著灼華的笑容也微微猙獰起來。
灼華僵著一張臉喝酒:“比不得姑娘的好智謀。”
慕安一本正經道:“過獎了。”
“慕!安!”灼華把這個名字念得咬牙切齒。
段雪城隻得向兩人舉樽打圓場:“不過一個玩笑,灼華兄何必放在心上?來來來,喝了這杯酒,一笑泯恩仇。”
正欲飲酒,餘光卻見周圍賓客紛紛起座,神色恭謹。
三人連忙也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才發現無雙公子已離席,正在席間走動,舉手投足間,白衣姿態似曾相識。
恍如西樓,驚鴻一瞥。
耳旁傳來灼華的聲音:“他好像也在看我們。”
又道:“他過來了。”
他清淺一笑,果然向著三人所在的方位走來。
“他對你笑了……”灼華懷疑地看了段雪城一眼,摸著下巴尋思,“難道他看上你了?不成,雪城兄你要堅定,不能被他辦彎了……”
段雪城果斷忽視某隻神神叨叨的妖孽。
無雙公子誠是向他們走來。一步一步。
一如當日西樓聽到的簫聲,不疾不徐。
入宴時賓客座次有序,他們三人的位置與主座相距較遠,況且礙於禮法,來不及細看無雙公子的麵容。走至近前,段雪城和灼華才算看清他的模樣,分明還是一個少年人的模樣。
少年眉目如畫,仿佛丹青大師以柔筆翰墨細細勾勒。
又如雕刻家以最精妙的手法,注以畢生心血,雕刻出生平最得意的作品,至此成絕響。
少年麵色沉靜,而目光靈動似星辰,眉間一點朱砂,嫣紅如訴。
灼華恍然大悟:“是他!他是西樓的……”
少年在他們麵前頓足。微笑。頷首。
灼華心潮澎湃。
少年再次抬步,繞過他們,繼續往前走。
灼華幻滅了……
緊接著,灼華再度心潮澎湃。
——在他們身後,白衣如月的少年止步於同樣白衣如月的少女麵前。
少女嘴角微揚,眼神戲謔。
——赫然是與他們同來的慕安。
少年聲音平淡而溫潤:“阿玘,你讓我好找。”
慕安言語間戲謔不減,目光卻幽幽:“久違了,無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