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奏曲(1 / 2)

大宋初年,宋太祖趙匡胤平定天下,舉國上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處處都彰顯著一片繁榮的生機。而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個位於京城三百多公裏的小村落裏,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了天際。沒錯,這就是我的誕生,一個並不怎麼可愛的男嬰。其實我想說大部分嬰兒剛剛生下來都不會太好看,隻有一部分天生麗質的,才會生得圓潤飽滿,膚白如玉。而我,則不過是普通嬰兒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員罷了。

雖然如此,但也樂壞了我的父母,家門有後乃是一個家庭當中頭等的大喜事。隻見屋裏,母親無力地躺在炕上,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慈愛的微笑。父親更是開心的抱著我不願意撒手,爺爺樂嗬嗬的出去要打酒慶祝,奶奶更是喜極而泣。這就是我出生的家庭,一個平凡、普通、幸福的小家庭。

至於我的童年,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敘述的,而且大多數的記憶,已然是忘了的。不過,根據我靈魂深處的記憶來看,和普通的小孩子也沒什麼區別。一樣會和小夥伴們出去瘋鬧,闖禍,被大人訓斥,責罵,再闖禍,再被責罵……哦!對了,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我直到六歲都沒說過話,於是,小夥伴們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小啞巴”。

對此,家裏人也很頭疼,別人家的孩子四五歲就會喊“爸爸,媽媽”了,可我直到六歲卻一言不發,這可難壞了家大人。好大夫也找了,野郎中也看了,甚至我爺爺連村裏帶周邊各縣的跳大神的,都請了個遍,但就是不知道原因。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人也就接受了我是個啞巴的事實,雖然給家人心裏留下了一道坎,但畢竟我身強體健,也就沒有人再提這檔子事兒了。

雖然不能說話,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很快樂的,因為同村的小夥伴們並沒有因為我是啞巴而嫌棄我,依然願意跟我玩,所以那時的我,還是一個很開朗陽光的孩子,雖然不能說話。

我原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和其他孩子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子,一天天的慢慢長大,上私塾,或者給某家掌櫃的當學徒,然後娶妻生子,過完這平淡的一生。然而,命運這個東西,是根本不會按照你所想象的那個狀態來發展的。因此,在我六歲剛過七歲未滿的那一天,一夥馬匪洗劫了村落,男人殺光,女人搶走,糧食牲口,全部帶走。整個村落再強盜們的鐵騎之下化為了一片焦土。我的母親很聰明,在父親把守門口的時候,把我藏到了炕裏。好在我身形矮小,很順利的從灶台的下方穿了過去。進入之時,母親哭著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孩兒呀,孩兒,你可千萬別出來,聽到什麼也別出來,不要亂動,也不能說……隻要別出來,娘保你平安無事!我的好孩子!你記住了嗎?”那時的我,瞪大了雙眼,十分認真的看著我的母親,看著她那堅毅的眼神,我重重的點著頭。很快,隨著大門被用力踢開的聲音,一瞬間,無邊的恐懼襲上了我的心頭,我手腳並用,很快便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緊閉著雙眼,蜷著雙腿,雙手不顧髒淨的堵著耳朵,眼淚無聲的向下滑落著。但我依然能夠聽到外麵隱隱約約有女人的哭喊聲,男人的叫罵聲,淒厲的喊叫聲和苦苦的哀求聲。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外麵具體都發生了什麼,我隻是按母親說的做,但是從剛剛母親的眼神、語氣、以及我現在聽到的外麵的馬蹄聲中,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不過也正因為這恐懼,反倒是救了我一命。

經過一個上午的單方麵屠戮,我們村的財物被馬匪席卷一空,女人被搶走了大半,男人全部變成了死屍,不過稍後倒是變成黑炭,因為馬匪臨走的時候,大發“慈悲”的放了一把大火,給整個村子來了一場大型的火葬。

大火連燒了數個時辰,在村兒裏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燒的情況下,終於不情願的熄滅了。待到外麵一絲聲音都沒有的時候,我戰戰兢兢的爬出了壞掉的土炕,眼望著身邊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焦土,我的眼淚猶如河壩決堤一般翻滾而下,視線變得模糊了,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占據了我的心頭,使我的心好疼啊,好難過啊,是誰在一刀一刀的割我的心?疼死我了,疼得我完全不能思考,放任屎尿汙染了我的褲襠,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襟……

我就這樣跪在地上,從下午一直嚎哭到了傍晚,都沒有停止。我不知道究竟哪個黑炭是我的父親,也不知道哪個黑炭是我的母親,因為他們現在所有人全都一樣,黑黑的,幹幹的,扭曲著,破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