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納忠言數語變觀念 尊遺書幾句改常規(1 / 3)

別說萬事有規律,再多也是人訂立。

如果益世利社會,改變有何不可以?

什麼品德最高尚?貴在不是為自己。

生命到頭終有盡,免於痛苦實不易。

不怕沒知識,隻要懂道理。善聽好言語,居高不會低。

有錢該去吃,老人在家饑。回來捎一點,強似穿孝衣。

閑話多說沒意思,返回正題有成績。上文說道:常大伯精心伺候了柳枝將近一年時間,看到她的病勢已經無法挽救,自己的身體也有幾處髒腑發病,就想在未倒之前像老財迷和掙不夠那樣,兩個人一塊上路。

他在家裏冥思苦想了幾天,覺得自己的打算是明智之舉,與病人、子女、甚至社會,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等到老伴過世以後,自己躺倒受難過,想死死不了,指望誰伺候都不太方便。隻有二人生死與共,同時上路,互相照應,黃泉路上不寂寞,子女親友少悲痛。

但他又不願受痛苦,想在不知不覺之中突然辭世,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國家把此類藥物都嚴格控製著,他這沒有關係,不走後門的老農民根本買不出來。最後,他想到幾種野生植物皆有功效,就來個雙管齊下,製定了一個自己認為比較穩妥舒服、安全可靠的自我解脫計劃。

今天中午,二妮來了,常大伯把家裏的事做了交代,給口袋裝了幾個塑料袋,一個人信步來到村外,看到闊別已久的大灘地圈了幾處圍牆,蓋了幾座廠房,放眼望去,整個幾十裏地方沒見一棟高樓大廈。建成的廠房裏也是靜悄悄地沒有動靜,寬敞的大門也很少有人進出。

修得寬敞平整的瀝青大道,靜靜地躺在那兒像睡著了,沒有車輛打攪,也沒有行人驚動。目前看來,這裏的一切尚未使用,都很安靜。土地用得少、閑得多,那條橫跨東西的生薑渠隻剩了幾截殘骸。凡是沒有修路、蓋廠的地方,全成了雜草的世界,昆蟲的樂園,各種東西都很全。

常大伯想要的東西那就更不難了,不用進裏邊去驚動爬蟲們的自由生活,隻在路邊采了一點幹花,幾株小草,還有少許種子就可以了。

正當他把自己采的東西往口袋裝的時候,忽聽身後有人問道:“你采這些東西幹啥呀?”他當時大吃一驚,以為遇到了能看出自己用意的高人,急忙回頭一看,原來是七寸蛇不知幾時站在他的身後。

七寸蛇提著籠,籠裏也放著幾個塑料袋。常大伯看她的塑料袋裏裝著蒼耳子、枸杞子等幾種藥材,就來個反問:“你采這些東西幹啥呀?”

七寸蛇說:“我女婿回來了,他勞教了兩年變好啦,踏踏實實地在一家工廠上班,早晨去得早,騎電摩有點冷,身上老出風屎,把人癢得受不了,吃藥打針隻能管個當時,過後還是原樣。我聽一個中醫說,用蒼耳子熬水洗上幾回,用枸杞子泡酒,每天早上喝幾口就不出了。”

常大伯說:“好,好了就好。我也是出來散散心,看到這麼多草裏有能用的,順便采一把泡茶喝。你老漢最近咋樣?還虐待你嗎?”

七寸蛇忙說:“不啦,不啦,他現在對我可好啦,對你也是態度大變,和原先完全不一樣了。還有女兒、女婿,兒子、媳婦都經常帶著孩子、買著東西回來看哩。老常哥,是你把我們全家人都改變啦。”

常大伯笑著說:“我有何德何能,這是事物發展地必然規律,人就是會變的嗎。少年的夫妻老年的伴,你兩個身體好,還能好好過幾年。”

七寸蛇又說:“是呀,我兩個把年輕時間耽擱了,現在土都擁到下巴上了才像正常人一樣啦。多虧身體沒有大麻達,全家人還能寬寬展展、高高興興地過幾天好日子,要是身體不行,那就連一天福也沒享過。”

常大伯說:“那好,你慢慢采吧。我沒有你有福,家裏睡個病人,想多轉也轉不成,得回去了。”七寸蛇說:“咱們一塊走,我也回去呀。”

常大伯不好再說,把東西裝好就往回走。七寸蛇跟在後麵說:“柳枝睡的時間太長了,實在不行就不要勉強啦,那樣活著受罪,不如早點走了。兒女們雖然孝順,主要靠的是你,要是把自己累出病來就麻煩了。”

常大伯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我也知道這樣活著不如死了。但是,人不得死有啥辦法,一口氣咽不了,活多長時間都得伺候。”

七寸蛇歎口氣說:“唉——就是難呀!其實,你伺候得越好,她受的罪越多。要是沒人耐心經管,不給喂吃喂喝,可能早就死啦。”

常大伯也歎口氣說:“唉,你說的是實話,可是,咱這樣的人做不出那樣的事。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咋能忍心看著她往死的餓。”

七寸蛇又說:“不忍心無非是讓她多受幾天罪,早點走了把你也解放啦。看你身體不錯,說不定還能再娶一房,老年人有個伴到底好嗎。”

常大伯笑著說:“咱又不是有工資的退休幹部,沒有人會嫁給我。七十幾的農民再辦老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絕對沒有那種想法。”

七寸蛇說:“那也不一定,你人好心好,自家又辦著果品廠,和普通農民不一樣。不要心灰意涼,我看再辦個老婆不是什麼難事。”

常大伯站住腳說:“怎麼,你難道還能給我說個人不成?”七寸蛇說:“是呀,我女子哪裏有個老婆,年齡原至六十出頭,人沒啥談嫌的,做活幹散利氣。特別是伺候老漢,既耐心又周到,不管是吃喝穿戴,還是衣食住行,都能安排得有條有理、麵麵俱到,早晚伺候,更是體貼入微。”

常大伯笑著說:“啊,這麼好呀!我看你和胖媒婆已經不差上下啦。不錯,老了沒事幹,跑著說說媒,掙點介紹費也挺不錯的。”

七寸蛇又說:“我才不掙那賣嘴錢,看柳枝實在不行了,害怕你沒有伴,還得過孤苦伶仃的日子,想幫點忙,你當誰愛管這些閑事。”

常大伯繼續笑著說:“這麼說來,那我得好好感謝你了。不過---。”

七寸蛇打斷他的話說:“不過啥哩,也不用感謝,我老漢都支持我哩。他說他一輩子沒少找你的麻煩,沒少給你日瞎事,現在老了才明白對不起你。要想辦法做點好事補償補償,自己心裏也許會好受一些。”

常大伯忙說:“多謝,多謝你兩口的好意。不過,我的條件能高一點,一般不行的人看不上,你兩口不用麻煩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七寸蛇忙說:“這人沒麻達,你肯定能看上。她原先嫁了個八十出頭的退休幹部,比自己大了整整二十歲,把那老家夥伺候得舒服極了。本來,他們一月有四五千元的工資,兩個人恩恩愛愛,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可是,人心沒底,那老家夥還想體驗新生活,嚐試現代女娃的高超技藝,又打電話叫了兩個慰聊公司的小姐,自己力不從心就用那些亂七八糟的保健藥物。前月數天氣,老家夥被折騰得精力衰竭,一命嗚呼啦。老漢一死,老婆被老漢的兒女轟出來啦。她嫁人的時候自己娃不同意,結婚以後一心都在老漢身上,沒給兒女們照看孩子,現在沒臉回去,一個人住在村外閑房裏。我想她嫁給你就有了歸宿,把一切問題都解決啦。”

常大伯說:“你兩口要作好事,就去給老婆的兒女做做工作,讓他們把母親接回去。母親把兒女養大成人就很不錯啦,他們咋能嫌他媽沒給自己看孩子而不管哩?你們能把這事做成,那才算為社會做了件好事。她原先嫁給比自己大二十歲的退休幹部,還不是看上人家的工資嗎。我老常這輩子再不會辦人啦,你們要給我說媒,除非是:大專文化程度,年齡二十左右,身高一米七八,體型不胖不瘦,不夠這樣的條件就不要說。”

七寸蛇笑著說:“你說那樣的條件,除非是鄉長、書記,或者是實力雄厚的土皇上、有錢有勢的闊佬大款之類的人物,你這樣的人根本不行。看樣子,你這輩子不想再娶了,我給女子說說,讓他們去給老婆的子女做做工作,把他媽接回去算了。就是你說的,老了老了還能做件好事。”

常大伯又說:“是呀,這把年紀,有今沒明,還能活幾天,折騰啥哩,安安寧寧地混著算了。我不想再找麻煩,給娃們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二人說著走著回到村裏,老蝴蝶看見了,知道他回去有事就沒出聲。他兩個走到分手的地方,七寸蛇停住腳說:“老常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言傳,我現在閑著沒事,過去幫幫忙能行,你可別見外呀!”

常大伯忙說:“沒事,沒事,我二人五個女兒,兩個兒子,還有玉柔、桃花都經常過來幫忙,實在無事可做,你可以到果品廠裏幹點什麼。”

七寸蛇又說:“果品廠害怕擔風險,不要年齡大的人幹活啦。周圍的村子沒地了,農民閑的太多,人家年輕人都用不完。關廠長也下崗回去啦,村裏的老婆老漢一個也不用,隻有在家裏坐享清福了。”

常大伯驚訝地問:“什麼,你說老關下崗了,怎麼沒給我說一聲?他可是廠裏的功臣元老,咋能叫回去哩?不行,我得去問問祥合。”

七寸蛇說:“問啥哩,老了就是老了,啥都記不住,前邊做後邊忘,幹不成啦。不回去咋辦呀?落葉歸根嗎,就不能老死在果品廠裏。”

常大伯又說:“那也得跟我說說,老人手啦,就該有個好歸宿。”

七寸蛇說:“好著哩,老關這幾年掙了不少錢,老婆、媳婦對他態度大變,簡直好的不得了。是他主動要求回去的,祥合還給了好多特殊照顧,不給你說是不想麻煩你,也怕你挽留,我看就不要問了。”

常大伯點點頭說:“你說得也是,他和我是同學,我這幾年都差得遠啦,他還能幹到幾時去?回就回去吧,也該享享天倫之樂了。”

二人分手以後,常大伯回到家裏,先把采的東西放到沒人去的地方,回房看二妮把啥活都做得很好,自己便坐在沙發上閉目休息。

二妮說:“爸,我媽好像吃得少了,咽食越來越困難,半碗飯一個多小時都沒喂完。咱們是不是再去醫院看看?這樣下去咋辦呀?”

常大伯說:“不去了,去也不頂啥。我聽那個換尿袋的護士長說,人的咽食機構是由大腦神經控製著,咽不下去說明腦細胞漸漸壞死,神經失去了指揮作用。她婆婆就是這樣的病,醫院也沒辦法,隻能慢慢地磨時間,幾時一點吃不進去,把人消耗幹了才能到走的時候。”

二妮說:“那咱就盡力而為吧,我,我給她再吃點蘋果。”

下午,二妮回去了,小凡回來了,看見奶奶這樣受苦,爺爺這樣勞累,自己忍不住就哭了起來。常大伯故作輕鬆地說:“小凡,你都是小夥子啦,咋還有那麼多眼淚哩?你沒聽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小凡擦著淚說:“奶奶睡了快一年啦,你也越來越老,身體好像大不如前了。爺爺呀,你,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哩,我,我害怕哩很。”

小凡說著又哭,常大伯說:“有啥害怕的,爺爺身體好著哩,當時不咋。你要好好學習,別胡思亂想,爺爺就算身體再好也陪不住你。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盼你成才,把爺爺辦不到、完不成的事情繼承下去。”

小凡說:“爺爺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將來做個有所作為的人,完成爺爺沒有完成的事業,把爺爺寫的文章整理、發表出去。”

常大伯高興地說:“好呀,我小凡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不會辜負爺爺的希望。我構思的小說可能完不成了,都在電腦裏邊存著,等你學業有成的時候再好好看看,裏邊有些素材,你寫文章都可以用上。”

小凡又說:“我整理加工,幫你完成可以,作者還應該是你的名字。我寫文章要按自己思維來寫,用你的好像有點欺世盜名之嫌。”

常大伯說:“我老了要名譽幹啥呀?搜集素材都是給你準備的,你日後即便學成,自己沒有閱曆,寫出的文章就會空洞無物。有爺爺搜集的素材就會言而有據,說而有事,和沒有閱曆的文章大不一樣。”

小凡說:“那好,你就好好搜集吧。我用爺爺的東西,即便有盜名之嫌也是盜爺爺之名。再說,爺爺的親孫子,當然是合法繼承人了。”

常大伯推了他一把說:“快去,吃了就學習去,別在爺爺跟前耍貧嘴。”小凡上廚房吃飯去了,常大伯又開始伺候自己的老婆。

玉順進來看了半會說:“哥呀,你不能再這樣勞累啦,晚上讓孩子們換著伺候吧。時間太長,一個人撐不住,你要注意身體,多休息呀!”

常大伯強打精神說:“沒事,我這身體沒有一點問題,經管一個病人又不出力,對我來說跟諞閑傳一樣,能勞累個啥嗎。娃們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事,時間長了不行。我反正閑著沒事,盡量不要影響他們。”

玉順又說:“哥呀,你一輩子都考慮著別人,想著兄弟姊妹、兒女孫子,從來沒為自己考慮過,現在上了年紀,好好為自己考慮一回吧。”

常大伯說:“是呀,我現在就是專為自己考慮著哩。盡量吃好、歇好,啥事都不想幹,一天到晚經管個病人沒有多累。”

玉順走到床前叫了幾聲“嫂子”,柳枝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隻能動的右手動了動,兩個眼眶裏又滲出了晶瑩的淚花。

玉順說:“嫂子,別難受,四寶的媳婦成啦,你應該高興才是。好好將養,聽說醫學界正研究根治這種病的辦法哩,堅持下去就能跟上。”

常大伯給柳枝擦著眼淚說:“玉順,你別說了,回去歇著。你嫂子現在沒人看、沒人說還能強些,看見熟人就流眼淚,越說越止不住。”

玉順往出走著說:“一般的重病人都是這樣,我過去呀。那邊還有些蜂窩煤,都拉來好多年了,一直放著占地方,沒有一點用處。你今年不要買鋼碳啦,蜂窩煤打在鋼炭爐子裏也能燒,就當給我幫忙哩。”

常大伯說:“可以,能行,你以前就給過我我沒有要,叫你白放了這麼多年。既然一點用處沒有,我閑了拉過來慢慢燒著。”

玉順說:“不用你拉,祥俊禮拜天就回來了,我讓他和桃花拉過來。你這麼忙,身體眼看著不如前兩年了,哪裏還有力氣拉煤。”他說著正要出門,玉柔也過來了,連忙擺著手說:“走,走,別進去了。”

玉柔沒有進門又跟玉順往出走,玉順邊走邊說:“哥這人太苦命了,一個人把單身生活過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個人,好日子沒過多長時間,看樣子又要變成空巢老人了。要想再辦個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玉柔說:“咋村裏中年喪偶的農民五六個,辦人辦到老年都沒辦成;哥是在那種情況下才辦成功。現在七十多啦,你就別枉費心機了。”

玉順又說:“是呀,我也覺得根本辦不到,咱們隻能多加照顧,盡量讓他的晚年生活過得好一點。唉,現實對農民太不公平了,幹部就是有點工資,娶幾個女人都不難;農民沒了老婆,隻能孤孤獨獨地過到死。”

二人說著走著出了大門,回自己家裏去了,常大伯出去關了大門往回走,就聽杏花在自己屋裏高聲訓斥兩個孩子:“怎麼,又要錢哩。剛開學沒幾天,你們說是什麼教師節,一人要五塊錢給教師買花。一個班四五十學生,教師要那麼多花又不能吃,不是白糟蹋錢嗎?我覺得兩個娃十塊問題不大,糟蹋就糟蹋吧。這回又要給教師買生日禮物,年輕輕的娃過啥生日哩?要過生日叫她爸他媽過去,憑啥叫學生給她過生日?”

常大伯走到門口問:“草莓、草果,你們要多少錢給教師買禮物?”

草莓走出來說:“爺爺,沒有規定,有的娃要買幾百元的化妝品,有的娃要買幾十塊錢的眼鏡,還有買蛋糕、食品、果脯、水果糖的。”

草果隨後說:“我兩個想買十塊錢的鮮菊花。爺爺,全班那麼多學生,人家都拿著禮品,我們啥都不拿咋好意思哩?我媽就是不想給錢。”

常大伯說:“二十塊錢,不是什麼大事,走,到我那邊拿。你們說的也對,別人都給老師送生日禮物,咱們空手去的確不像話。”

杏花忙說:“爸,你別管,我這裏有錢,就是不想讓她們胡亂花。”

常大伯又說:“你讓孩子過來拿錢,我還有幾句話給老師捎去,老師看了我的話,以後就不會在學校過生日,讓學生給她買禮物啦。”

杏花擔心地說:“爸,你可別說難聽話得罪老師呀!現在的老師特別牛,得罪了對孩子沒好處。咱娃是人家的學生,隻能順著來。”

常大伯很有把握地說:“放心,她看了我的話,感激還來不及哩,咋能得罪她?如果她真的見怪,說明自己素質底下,沒有做人民教師的資格,很快就得滾蛋。你要知道,咱中國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能勝任小學教師的可以車載鬥量,數不勝數,誰也不要把自己當成缺物。”

他說罷回身就走,草莓草果跟進屋裏叫奶奶,柳枝抬起右手摸摸她們沒有說話。常大伯從抽屜裏取出一張五十元說:“孩子,現在的日子好過了,爺爺也不再摳掐了。這是五十塊錢,給老師買二十塊錢的花,剩下的保存好不要亂花,買點學習用品,想吃什麼也可以買點。”

草莓草果接了錢就要出去,常大伯又說:“別急著走,爺爺寫幾句話,你們明早先讓老師看了再去買花。這樣對老師、對大家都有好處。”

孩子裝好錢站在旁邊看著,常大伯取出紙,捉筆寫道,老農贈言:

教師如今經濟寬,學生現在不掙錢。

要過生日在家裏,莫給他們加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