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鄭航翻出警官證,在男人麵前展開,讓他看清了頭像。“我是鄭航,不論你認不認識我,至少在寶叔的遺囑裏看到過我的名字。”
男人接近五十歲年紀,自稱修行者。他沉思了幾分鍾,似乎願意接受鄭航的請求。“就在寶叔死前的那天晚上。”他開始敘述道,“二十幾天前,我同樣在家裏修行。也是夜裏這個時候,忽然聽到敲門聲,寶叔點頭哈腰地走進來。謙卑是他的習慣。我站起來接待他,他卻不讓我去倒茶,急忙說明來意。”
修行者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於我來說,他的來意讓我大大地驚訝。”他說,“以至於,我有很久沒有說話。他以為我不同意。”
“請說下去。”鄭航說著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說他有四十幾萬元存款。”修行者繼續說道,“但是,當我接著問他這筆錢要怎麼花時,他卻又不回答。他說,先讓我告訴你,這筆錢是怎麼來的。我說對錢是怎麼來的,我不感興趣,但我在乎你怎麼花費。現在,窮困的人很多,特別是我們這類人都需要接濟。寶叔似乎不在乎我的說法,固執地堅持闡述來源,直到我發脾氣。”
他避開鄭航的眼睛。“他拿出兩張錢放在我的手裏,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不再追問,隻是任由他說下去。”
“難道你覺得他的錢來路不正?”鄭航問。
“不是的。”他說。“我知道那錢是國家賠償金。他曾被冤枉關了幾年,出來後每天頭纏黃綢手絹,找政府領導鳴冤喊屈。”哦,黃綢手絹!那是李後寶打官司的標誌,可惜一直沒人注意到。
鄭航繼續催促。“請說重點。”
“我對錢的來源不感興趣。不論是搶來的偷來的撿來的,還是打工賺來的,都一樣是錢。我希望他建立一個基金會,用來撫助那些急需用錢的人。但他不同意,他說他有權力處置自己手裏的東西。”
鄭航不耐煩地盯著他。
“你隻想得到那筆錢?”修行者眼裏閃爍著莫名的火花。“你為什麼隻想把那筆錢捏在手裏,而不拿出來一部分,撫助像我一樣無助的人。”
鄭航聽著修行者的繞口令,不耐煩地抬起臉看著神龕。“我現在並沒有拿到錢,我從哪裏去拿出一部分?”他想到某些伸手族都是這樣說話的。你必須有所表示,才能真正聽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再次三鞠躬,拿出兩百元錢放在修行者手裏。“奉獻一點香火錢,不成敬意。”
“他讓我幫忙見證一份遺囑。”修行者終於說到重點,“意思是把他的全部存款都贈送給你。有四十幾萬呢。”他眼裏冒著火,比劃出錢的厚度。
“我沒看到遺囑,也不知道那筆錢有沒有。”鄭航露出不屑的模樣,聲音在屋裏回蕩。“如果你能幫我找到遺囑,我會感謝你。”
“我親眼看到了遺囑,而且在上麵簽了名。”他說,“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