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外的田徑上出現一個紮腰綁腿的山民,他扛著一根樹幹,輕鬆地往山腳的院落裏去。院落不大,窗戶映出閃閃燈光。路人告訴鄭航,剛才扛樹的中年叫阿柴,是一名看山人,世代都是丹霞山獵戶,對山裏的情況了如指掌。
鄭航走過去,門口躍出一隻狗,並狂吠一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幸好狗被鐵鏈鎖著,屋裏及時走出阿柴,才沒有被嚇住。
鄭航掏出煙遞過去。阿柴把他領到院裏,在籬笆後坐下來。
果然找對了人。阿柴看了鄭航的警官證,立即表示責無旁貸。他在山裏發現了新人行走的蹤跡,隻是巡山時沒看到狩獵或盜林的跡象,便沒在意。
他抓了一把幹糧帶在身上,就帶著鄭航鑽進那片茂密、陰暗的森林裏。開始的路並不難走,雖然有些陡峭,但很容易掌控,路邊的岩石壁架和殘留的斷樹根形成了一道天然階梯。不過,濃密的樹冠遮住了光線,裏麵黑闃闃的,空氣濕度很高,很悶。鄭航一邊走,一邊大口喘著氣,沒多久,他的臉上已全是汗水,背上的汗珠順著肩胛骨向下流著,警用裝備壓在上麵,感覺很不舒服。
“從這裏走到你發現新人蹤跡的地方大約有多遠?”
“三四公裏。不過,這是山裏人的印象,用你們的計算方法,大約五公裏。”
“你對這一帶很熟悉吧,有些什麼地形?”
“陡坡、懸崖,還有一條小溪,辰河的支流之一。”
鄭航掏出煙,阿柴接了一支,但他塞進兜裏,並熄滅了鄭航的打火機。鄭航忽然意識到這裏是封育的山林,臉上浮出微笑。
果然有溪。隔老遠,鄭航便聽到流水的喧嘩聲。說是小溪,其實不小,由於春雨泛濫,溪中波浪起伏,翻滾著,衝打著閃閃發亮的黑色石塊。鄭航凝視著橫亙在麵前的奔騰的激流,神情有些頑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危險能阻擋他的腳步。
阿柴看了看溪流,聳聳肩膀。
“我們先沿溪而上。”
鄭航往溪水裏跨出一步,水黑不知深淺,而且卵石參差,可能站不穩。
他問阿柴:“這裏的水深不深?”
“先不過溪去。”
鄭航困惑地看著溪水。這種情況,他隻能一切行動聽阿柴的。
“你想往南走,是嗎?”
鄭航搖搖頭,真誠地說:“我們去你看到他蹤跡的地方,再循蹤追過去。”
越往上,溪流發出咆哮聲,注注水柱撞擊著岩石,噴濺出白花花的泡沫。到處可見發出瑩亮微光的河水,溝穀水潭,打著十分湍急的漩渦。
“不對,橋被衝斷了。”阿柴驚叫道。
“橋?”鄭航看到兩根殘破的橫木漂在溪水裏,“就這個?”
“是啊,我也有段時間沒從這裏經過了。”
鄭航像作了場惡夢,瞪著打漩的溪水。阿柴下了溪,鄭航跟在身後。
警犬吠叫著在林中搜尋,它凶暴地踩踏得枯枝敗葉啪啪作響,卻畏畏縮縮,不想投入黑暗深遂的密林裏去。
訓犬員使勁地把警犬集攏。他也像他的犬一樣緊張,高聲地吆喝著它們。齊勝、方娟跟在後麵,不斷地催促。林中傳來陣陣喧嘩,似鬆濤,似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