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液從他的鼻子裏流下。他感到內髒似乎已經破裂,喉嚨裏湧動著苦澀的膽汁。男子俯身又要來打。寶叔往他胯下一滾,抱住他的右腿,拚命地往外拉,使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寶叔不管不顧地滾開,然後勉強站起來,拚命往前奔跑。終於回到大街上,男子並沒有跟上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月亮,喘著粗氣。
看看男子不可能再追過來,寶叔抽出一直藏在兜裏的右手。五指血糊湖的,拇指和中指裏還帶著一小塊皮肉。從男子身邊滾開時,寶叔狠命地抓了他大腿一把。
進入城磯派出所,小個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指著鄭航,卻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紅得像風中的杜鵑。
“別笑了,坐下。”鄭航不客氣地指著對麵的沙發。他已讓值班員將高個子押進候審室,待問清小個子的來路,再慢慢地收拾他。
“叫什麼名字?”他冷冷地問道。
“我是禁毒支隊的,叫方娟。”
鄭航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他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市局的?”他疑惑地問道。哦不,我在警令部工作三年,怎麼會對她沒有一點印象?這是怎麼回事——是她在跟蹤我,還是她被跟蹤,求助於我呢?
“我在禁毒協會社區自願戒毒管理中心工作,”女孩拉長聲調說,“最底層的民警,你不認識是正常的。我也不認識你。”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想起剛才的逃跑,鄭航心裏十分懊惱。多心嚇破膽。
“那你就是這個……鄭副所長。”
“嘿,是我在問你話呢?”語氣裏有轉嫁怒火的味道。
“我知道。”她皺起眉頭,那副隨意的樣子讓鄭航覺得更加奇怪。一個女孩,深更半夜被陌生人追趕,還被撲倒,竟然沒事人一樣。
“你為什麼在玻璃廠後牆巷子裏耍拳?”
“這不全警大考核嗎?”他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哦,那是。”她點點頭,似乎在肯定他是好學上進的男孩,而不是一個有著癮君子般荒誕怪癖的警察。
“鄭副所長,我還想再問一下。嗯,你為什麼跑步經過流浪者聚集的地方後,再繞進玻璃廠後牆邊去?”
“管你什麼事?”他感覺似乎受到奚落,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方娟的臉刷地紅了。她剛才高強度地運動了一番,身上穿著九分褲和白色長袖T恤,汗糊糊的,已全部粘在皮膚上,曲線畢現。說實話,她可沒想到會有這種會麵。
“你為什麼跟在我後麵?”他問道,決定以攻為守。
“你為什麼跑?”她怒氣衝地皺起眉頭,嘴唇緊抿。“如果你不跑,我怎麼會受傷。”
“回答我。”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方娟執拗地問。
“看來你真是個偏執的人。”鄭航說,“那我告訴你,在那種清靜陌生的環境裏,我不想與偏執狂發生糾紛。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