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寶叔的B計劃(1 / 2)

到了早上六點,起床,再次投入訓練過程。

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還有半個月。不能表現出軟弱,不能暴露缺陷,隻能默默忍受。

鄭航拚了命也要熬過去。他父親曾是局裏最年輕的派出所長,最年輕的刑偵隊長,現在的局長關西隻是父親的後任接替者。父親遭遇了不幸,他要更加堅強,做一個父親一樣的人。他在參與競爭者中年齡最小,但名氣最響。每次列隊,總有人在背後小聲議論他。“他就是鄭平的兒子。”“他媽媽也沒了。”“孤兒……”

大哥大叔輩的競爭者們大都側重於體能訓練,實戰已了然於胸,他卻正好相反。

走到樓下,操場轉角處聚著一群人在談天說地。都是參與升職考核的競爭者,看來他們正要開始今天的訓練,碰在一起,總要聊幾句。院校畢業的向軍轉幹部請教槍械知識,軍轉幹部則向院校生請教警體技能。隻要敞開心胸,盡管處於同一競爭平台,大家也樂於助人。

鄭航繞過人群,走到公安局後門。外麵便是西苑公園,清涼的晨風徐徐吹來,帶著清新,帶著花香,好像給了他一個爽神浴。

他徑直朝著上山的小道爬去,然後慢慢加速。痛苦、煩惱、傷害,茂密的綠葉像一幀幀標語:我行,我自信,我一定成功。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隻為那些期待的眼神……”鄭航氣喘籲籲地默念著《從頭再來》的歌詞。

疼痛不已的身體在抗拒,腰肋斷了似的,托不起上麵的軀幹。但他沒有停下腳步,無論怎樣,都要繼續前行。一步一步地,任由疼痛一點點加劇。

鄭航明白這個道理。十二年前,他就懂得——爸爸犧牲了;十年前,他徹底懂了——媽媽死了,他站在大青山公墓高高的石階上,遙望著蒼茫的雲天,那裏有一隻鷹在孤獨地飛翔,他要做那隻鷹,不,他要像鷹一樣活著。

3

走到收容救助所門口,寶叔靠著廊柱悄悄地觀察。對麵街區中央,一道很窄的門臉,虛掩著,沒有掛任何招牌,但門框上貼著一張手寫告示:“社區自願戒毒管理中心,見麵時間:每周一至周五上午九點至十一點。”

現在不是見麵時間,但門是開著的。寶叔退後幾步,向兩邊張望,樓右邊一道嚴密的柵欄擋住了入口,左邊是一條雙車道的馬路,隔開了收容救助所和管理中心。他順著柏油馬路,走在樓與車道之間,過了一道石灰拱門,來到一處院子。兩排整齊的桂花樹,幾叢灌木,零散的草皮,大小十幾根塑料凳子上坐著一群男男女女,有的在抽煙,有的在吃食。一地的煙頭、果皮和空易拉罐。

寶叔心裏湧起厭惡和憐惜,感覺自己來錯了地方,但他明白自己這身廣告衫、牛仔褲、破靴子的打扮,和這裏的人沒什麼兩樣。

再往裏麵走,卻有人看守。注意到寶叔走過來,立即喝令他止步,等待喊到名字再進去。他想真的走錯了地方,這裏還是收容救助所,難怪如此髒亂。接著,他又想到自己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不該歧視。貧困的原因很多,有人因為暫時受挫,有人因為負債累累,有人因為走投無路。有人好吃懶做,有人身患惡疾,有人自暴自棄,有人被剝奪了應有的權利。許多人出於生活所迫,而不是自主的選擇。酗酒,吸毒,不務正業,文盲,沒有一技之長,沒有人生目標,各種原因導致他們無力賺錢,隻能沉淪到社會的最底層。時間一長,便永遠失去了重新站立的能力。這樣的人生能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