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黑夜之中明月依舊被眾星繚繞,而偌大的王宮之中除卻那些陰森詭異的殿宇和與之相伴自身在月光下投下的巨大的影子,就隻剩下那些零星的渺小而難以令人察覺的身影了。
同樣是黑夜下的行動,在王城的東部,那一整隊列顯得有些疲憊和無奈,冗長的隊伍拖著沉重的輜重,木質的車輪緩緩地軋出一條條深深的車轍,唯有金黃色的唐家的錦旗仍然在隊列之前恣意地嶄動著,“三軍聽令,速速前行,以免誤期。”隨後一聲鞭響,給這個寂靜無聲的空間一絲活的氣息。而此時領隊的唐家之主騎著馬,心中卻有一絲擔心,他低著頭,看了看座下的灰鬃馬想道:“我家無狩尚且年幼,夫人也正年輕,幸好弟能擔事,可是唐家掌管東北之地,他人早已覬覦此,弟雖牢靠,可是不免讓人擔憂,且閶闔也隨我來了,雖然留下了倉和,但還不知能否應付。”隨後他又看看了在自己左側的閶闔,見他仍然十分警覺地勘察著四周,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西北方,大風依舊呼嘯著,嬴氏裹著狼皮裘衣,駕馭著自己的馬匆匆地前行。“報!”一個士卒模樣斜披發左衽的人快馬趕來。
“所謂何事?!”嬴氏急忙停下馬問道。
“報告主公,何大人在戎族得知數天之前犬戎一支大軍朝京都方向出動,恐主公此行有憂。預想出兵犬戎本部,借此降服其族,同時也防止其對主公及天子圖謀不軌。”
“孟丹著實是良臣呐。”嬴氏內心甚慰,連忙取下虎符說道,“將此交給孟丹,就說凡我屬地之人,盡可為其所用,切記要保我族人安全。”
“喏!”士兵恭敬地收好虎符,立即翻身上馬,極速向西北方趕去。而嬴氏看著遠去的兵士,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驅馬向前。
此時寂靜的鎬京就像是一塊磁石,不管是嬴氏還是唐族,各個諸侯皆打著軍旗,護送著貢品向鎬京趕來,而在鎬京之中,太史的家人卻十分的忙碌。
“夫人,趕緊讓下人把那些東西收好。”
“喏,丫頭,快把這些東西帶走。”
“管家,這些東西若不帶走就來不及了,那些蠻人可不管這些。”
“喏,家主。”
門突然被“吱嘎”一聲破開。
“太史大人!”一個紫衣束冠者靠在門口,看著手中悠悠在月光下閃著光的精致的寶劍,不時地用抬起頭看一眼太史。
隻見太史家人以及一班奴仆們正在搬動著數十個箱子,許多人手上還抱著用布遮掩的東西。紫衣冠者俊臉白麵,頓了頓,站直了身,徑直地走到一個丫頭麵前,將手輕輕地觸在她的下額。
那丫頭尚且年幼,見如此人物站在她麵前一時間不知所措。
“小丫頭還不快見過藍大人!”太史連忙說道。
於是那丫頭連忙抱著東西撲騰跪在了地上,布微微地掀開,書簡微微露出一個角。藍煙連忙微笑對著太史大人說道:“太史大人言重了,下官隻不過是來拜訪一下您老人家。
太史也看見了那些布下的竹簡,頓時安了安心,頓時理直氣壯起來,他依舊顫顫地走到藍煙麵前,弓著背恭敬地說:“藍大人光臨陋室,老夫……老夫不勝榮幸呐,隻是當下不是個時候。老夫正在讓下人們弄些書簡,想必大人也無暇知道,這些東西放久了就要挪個地方,這樣才能放得長久呐。”
“哦,”說著,藍煙又走到一個箱子麵前,一邊用劍鋒檫著箱子,一麵說,“那太史大人想挪到哪個地方去呐?”
“大人。”太史咳嗽著仿佛是因為藍煙講了什麼好笑的東西,隨後看眾人都木訥地看著他們兩個,便無可奈何地說,“想必大人是誤會了,老夫隻是挪些東西,大人又何苦取笑老夫。”
“哈。”藍煙緩緩地用劍挑開一個箱子,隻見依舊滿是那些陳舊的竹簡。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太史大人,這可不是嗎?下官隻是說說而已,隻不過如此之晚,大人親自調動家人如此勞師動眾,是不是太辛苦了。”
“藍大人,不是也如此這般辛勞,但是此刻不侍衛在天子身邊恐怕有失職之嫌呐。”太史恭敬地向藍煙作了一揖。
“是嗎?”說著,藍煙繼續走向下一個箱子。
“藍大人!切勿欺人過甚”太史頓時胡子顫動著,叫住了藍煙。
“抱歉,下官也隻是奉命辦事罷了。”藍煙見如此,隻能擺了擺劍,笑道。
“可否借一步說話!”這是太史竟有些意外地走到藍煙麵前輕聲地說道。
“有何不可?”藍煙微笑著看著他。
“那就耽誤大人一些時候了。”太史此時臉龐通紅,雙眉深鎖,冷冷地將手一擺,“大人請!”藍煙搖搖頭, 抱拳道:“大人客氣了。”說著順著太史指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