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普普通通的張明,第一次獨自麵對著這個注定要改變一生的選擇。他失業了。
公司效益不好,解體裁員,二十七歲的張明攥著自己的工資卡,裏麵的六萬塊錢,是他在這家熱力公司最後的收入。
從出生開始,道路,前途,一切都被選擇好了,直到今天。
在電話裏,父母勸慰著,但卻無能為力,一想到自己失去了收入來源,還要麵對著數十萬的房貸,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裏蔓延開來。
張明從桌子上拿起煙,點好,想要再抽兩口的時候,看著手邊煙灰缸裏滿滿的煙頭,無奈的又輕輕掐滅。一陣窒息,一陣惡心。
推開窗戶,張明輕輕的自言自語道:“嗬嗬,明天?後天?老子要無家可歸啦!”聲音很諷刺,似乎在諷刺自己,又似乎在諷刺生活。
站在窗邊吹著風,張明抬起腿,坐在窗台上,兩腿懸空的伸在窗外,看起來,一副要跳樓的架勢,但其實,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窗戶。
他並不想死,他想要回到過去的生活,雖然唯唯諾諾,雖然卑躬屈膝,雖然隻能獨自一人的時候咬牙切齒。但他還是想,哪怕回到一年前,也是好的。
“啊!”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林九抬起頭,循著聲音看了過去,而眼前的這一切,讓林九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因為本該落地,化為一具屍體的張明,不見了。
具體來說,就像人參果落進了地裏,入土即化,在
堅硬的水泥地上沒留下一點痕跡。
而另一邊的張明,坐在窗台上,初春微涼的微風從臉上拂過,陽關照在麵部,愜意的忘卻了煩惱,至少,就這樣呆一會也好。但從背後傳來的力道,在下一個瞬間打破了這一切。
張明曾經聽人說過,跳樓的人,大多是被嚇死的。失重的感覺,即將到來的死亡,不知何時會接觸到的地麵,這一切都會造成恐懼。
當落地的一瞬間,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
……
很黑,就像是在夢裏,身體像是被束縛著,睜不開眼,整個過程似乎很漫長,又似乎是一瞬間。
嘈雜,入耳的有笑聲,有叫罵,亂七八糟……
張明感覺自己的左肋被人捅了一下,睜眼,入眼的一切很熟悉,又很陌生。
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怒氣喊道:“起來!”
張明先是看了看身邊坐著的女孩,十七八歲,穿著海市第三高中的校服,長得漂亮極了。眼前的女孩是張明上學時一直偷偷喜歡的一個女孩,也是他高中時的同桌,姓胡,叫胡晉月。
或許是摔蒙了,或許是鬼迷了心竅,張明就這麼呆呆的看著她。
“起來!”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被打擾到的張明很不耐煩的用同樣的音量說道:“幹嘛!”
沒抬頭,就這麼趴在桌子上,張明繼續看著同桌,直到同桌臉頰一點點變紅,別過頭時,張明也有一點不好意思,雖然活了二十七,但是這樣和女孩對視的經曆也是屈指可數。張明也輕輕的別過頭,看到桌邊淺灰色的職業裝,張明抬起頭。
喊他起來的女人叫李敏,是張明高中時的第一個班主任。看著這張憤怒的甚至有些扭曲的臉,張明不自覺的有些想笑,他很討厭李敏,雖然長相無可挑剔,但性格卻不敢恭維,很小氣,小肚雞腸,總是因為一些小事嘰嘰喳喳個不停。
“你說什麼?”臉色鐵青的李敏咆哮著。
整個屋子為之一靜,之前得嘈雜似乎被凍結了。而這是,張明才看清,這是一間教室,一切都很熟悉,但因為記憶的久遠,一切又都有些陌生。
張明迷茫了,這是什麼情況,轉過頭看著李敏的臉,皺了皺眉頭,很煩躁。張明歎了口氣,瞪著眼看著這個他很討厭的高中老師,出聲:“我問你喊我起來幹什麼!”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愣了愣,包括李敏。張明上高中的時候,成績不好,膽子很小,但和老師瞪眼的事情從來沒有過。
而這句話之後,整整十分鍾,整個走廊裏都充斥著李敏的咆哮,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身攻擊……
……
辦公室,張明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同樣穿著海市第三中學的校服,麵容稚嫩,很土……就如同每次看著自己高中時候的照片一張,羞憤……
但另一個念頭,卻讓張明無法掩飾自己的笑容,勾勾嘴角,在心裏想到:老子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