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美眷與流年
而後的日子過得流水一般飛快,我們回到汴京也有兩個年頭了。
大約是冬末的一天,我正和小灰一起在酒窖裏,品嚐赫連大爺最近釀出的幾壇新酒。當時嚐到第三種的時候,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走開幾步,剛咽下去的那口酒不上不下的,喉嚨處好像塞了塊棉花。我扶著小灰的胳膊站了一會兒,剛感覺好一些,一站直身體,就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這麼不省人事了。
醒過來的時候,大夫剛走沒多久,金子姐抱著歡喜站在旁邊,一雙眼亮晶晶的,挺好看的一雙眉糾結在一塊,又哭又笑的樣子。
我閉了閉眼,等眼前那陣暈眩過去,又朝她翻個白眼道:“大夫是說我要掛了麼?瞧把你給高興的。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可是拖家帶口的人了啊,閨女也讓給你了,男人也從千金穀幫你拐回來了,你還——啊!”
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趁我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床邊,伸手在我腰側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疼倒是不疼,隻是把我嚇了一跳。
金子姐被我調侃的俏臉一白,先朝某人行了個禮,又朝我比了個手勢,暗示我自求多福,抱著小歡喜轉身就跑。
我一把坐起身,剛要倚在床柱,他手也快,立刻給我墊了個枕頭在背後。一邊又做出那種吊起眼梢看人的樣子,眼神也有點冷,嘴角卻一直微微翹起:“這些日子不在,你是愈發沒規矩了,這種話也敢亂說?”
我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心煩氣躁,斜了他一眼,明知故問:“你說哪句?”
外頭好像下雪了。他身上還帶著寒氣,肩頭和頭發梢也沾著細小雪粒。解開披風隨手往遠處椅子上一扔,一手解著袍子,一邊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哪句你都不該說。”
我一聽這話倒笑了,靠在床頭微仰起臉看他:“事情辦妥了?”
他點了點頭:“妥了。達朗那小子也跟著過來了,看樣子得住幾個月。我讓人把你那邊的東西都搬過來了,讓他在你那邊住?”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東西都搬過來了你還問我!”
他微微一笑,伸手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另一隻手則覆在我的胃部:“之前難受了?想吐?還頭暈?現在好些了麼?”
我這會兒還是覺得有點不得勁兒,就照實說了:“沒什麼事兒了。估計是最後那口酒給鬧的,裏頭好像有蛇泡的藥酒還是什麼,那味道怪惡心的。”
他“嗯”了一聲,眼睛始終定定望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叫了我一聲:“七葉。”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就聽他說:“你這次……是有了。”
“不過大夫說你身體底子差,要是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怕是得吃不少苦頭。”
我傻乎乎看了他好久,半天才一拍他的大腿:“有了?”
他點頭。
我拍板:“有了就要唄!”
他皺了皺好看的眉:“可是大夫說,除了吃燉品、補藥,恐怕頭幾個月還得針灸。你得受不少罪……”
這回變成我捏他的臉頰了,而且還是兩隻手一手抻一邊:“那沒轍。我這輩子是折你手裏了。先是你,然後你是兒子,你們爺倆兒輪著番兒的折騰我。不過我也不吃虧,折騰完了,你倆還得好好孝敬我,嘿嘿……”
他起初被我說的臉色不大好看,等我說完,伸手拽下我兩隻四處作亂的爪子,歎了口氣道:“我剛查過了,半個月後就是黃道吉日,咱們先把婚事辦了。”
我摸著肚子狠狠點了個頭:“這事兒得抓緊。”
他估計是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痛快,不禁愣了一愣。我等的就是他這個表情,立刻腆著臉湊到他跟前兒,挑著眉壞笑說:“不然,你兒子就成父不詳嘍!”
話音剛落,就被人拎著衣領子放倒在床上。孩兒他爹居高臨下手握重兵,攻城掠地開疆擴土,我倆的衣裳帳裏帳外四處翻飛,他爹的臉色依舊是冷的,可壓過來的身體那是火熱火熱的……
我立刻伸手撐住他的胸膛:“頭三個月不成!”
他僵在當場,而後迅速抱著我調換位置,變成我把他壓在身下,兩隻手在我的腰側後背來回留戀,說話的口吻則有點漫不經心:“七葉怎麼知曉的……”
我素來知道他這個人的脾氣,越是在乎的東西,越要表現的滿不在乎。所以他這會兒,其實是瀕臨炸毛邊緣的。
可我估計也是肚子裏有仗勢了,萬丈豪情油然而生,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被我壓在身下的晏王殿下,嘿嘿一笑道:“金子姐她家小綿羊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