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絕望,更沒有哭喊,因為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性格,他能做到的就隻有冷靜的思考,像是一台平靜運作的機器一般。
但是現在他忽然不想思考了,這種變化很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為何直到現在還燃燒著熊熊戰意,他緩緩站起身來,劫燼在雨中劃出完美的弧線,連雨珠都被這道弧線劈開。
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種熱血無腦的性格,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啊。
是因為有了……希望嗎?
真是可笑,身處這種絕境之中,就連複仇這種事情都已經快要忘記了,腦子中閃現的隻是那個熟悉的,沉浮在茫茫深海的那個少女。
這就是……自己所希望的?
不……不是的,希望這種東西,明明對於自己是一種奢望,那個陽光中的少女,是他永遠也觸及不到的東西啊。
他將劫燼高高舉過頭頂,血汗,雨水伴隨著真元一齊爆了開來,以少年為中心,雨絲驟然轉向,一個奇妙的漩渦出現在少年身周,數以億計的冰晶一般的雨絲彙聚成一道水龍圍繞著他急速旋轉。
森冰和格裏姆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幅仿佛神跡一般的場景,在他們的麵前,水與火靜默相對。
為了複仇,活下去,他對自己說,血絲混在雨水中緩緩起伏。
然而他的內心深處某一個地方,有一個聲音輕輕對自己說話。
不是這樣的。
活下去,而是為了將來某一天,將這條命豁出去還給她。
就在蘇融舉刀的那一刻,遠方的某一處,銀發少女站在雨窗邊,向玻璃上嗬了一口氣,熱氣在玻璃上凝結成白霧迷蒙,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悄悄畫了一個圓,然後她半蹲下來,透過那個圓凝視著大雨中的城市,眼中清澈如溪。
她手指劃過那個圓,像是撫過某人的額,她直起身子,銀發被解開了披散在肩上,然後她凝視著某一個方向,嘴角微微彎起,用著沒有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不是這樣的……一起,拚命活下去吧。”
雨絲落在蘇融的額上,像是被冰涼的手指輕輕點過,雨絲被高速運動的真元瞬間蒸發,不過還是有一些涼,他這樣想到。
燃著火焰的年輕人單手持戟,望著蘇融大笑道:“來吧來吧,反正也隻剩下一擊的時間,向我證明……你那可笑的強大吧。”
他向前走出一步,火焰大熾,樓頂的雨水忽然停止了!
不,不是不見了,雨還在下著,隻不過是在數米以上的空間。
像是被無形的罩子罩住一般,所有雨水還來不及落在樓頂就被無形的火焰蒸發成白氣。
“我不是你的對手。”
蘇融忽然說話了,他站在淡墨色風絲的漩渦中,低著頭,沒有人能夠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你當然不是。”
年輕人含笑說道。
“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沒有辦法擊敗你,你的弱點……我已經知道了。”
“哦?”
年輕人臉色不變,說道:“如果你有辦法的話……我會很期待的,隻不過……你的時間還充足嗎?大概還剩下……十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