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章 那便用我的一生來驗證如何?(大結局)(1 / 3)

他……終究也是一個膽小如鼠之輩!

他灰敗地合上眼,將那抹刻骨的悲傷拾起,掩藏在荒涼的眼角深處,靜謐了一瞬,睜眼,終是落寞地轉身離去。

窗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宋楚眼睫輕顫,這才離開白陌泯的懷抱。側轉了身子望著那空礦的窗戶,怔怔出了神。此刻,那斜倚在窗戶外麵廊攔上的枯枝,襯著廊外嬌豔的紅花,格外刺眼,寒風拂過,顫巍巍地墜落幾片花瓣。

為什麼不進來呢?

她……倒希望他進來呢!

“阿楚……”耳畔邊的那一語似從心底的最深處吐出。

宋楚目光平靜地移開眼,唇角綻開一抹笑:“很晚了,回去歇息吧!”

白陌泯胸膛微震,隻覺一股苦澀之味流轉在唇齒之間,逐漸浸入心肺。他看著她此刻低垂的眼睫,那美麗的瞳眸裏浮現的一層淺淺薄霧,唇角已淌出了絲絲血跡,心間一疼,不自覺就想攬過她那單薄纖細的身子。

“我想一個人靜靜!”淡漠如水般的聲音響起。

那半空中的手無力垂下,他眸底閃過一抹悲痛之色,終是啞聲應道,“好!”

***

時光白駒過隙,離東方陵頃登基之日迫在眉睫。

巳時,椒房殿內,一縷溫暖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窗直射入屋內精花雕製的銅鏡上,映出了鏡中一張絕美精致的臉龐。

銅鏡前,靜靜端坐著一名女子。她一襲紅色長紗裙緯地,三千青絲如瀑布而下披散在肩頭,精致的麵龐未施粉黛,秀眉如柳彎,耀眼的光芒勾勒出她精致的臉廓,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宛若下凡滴仙般,獨有那一張臉過於病態般的蒼白。

宋楚怔怔望著鏡中的自已,見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已無昔日半分紅潤之色,不禁晃了晃神,輕喃道:“若是叫他見到我這般模樣,想必,怕也是認不出來了!”

這個他,縱然不說,詩竹也知是誰!

她眼圈微微泛紅,強撐起絲絲笑,答道:“哪的話,奴婢怎麼看也覺得主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呢!”

“容顏本就易逝,它怎樣於我而言,早已不在重要,你不必擔憂我!”宋楚蒼白的臉浮起一絲淡笑,心膛氣血翻湧,她拿起身側的綿帕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聲,許久之後,才緩過神來,見那白色的綿帕上滲出的鮮紅血跡,不動聲色地收起,輕聲道:“詩竹,幫我畫妝吧,今日,我要去禦書房一趟!”

驚雲一頓:“主子,你去禦書房做什麼?”

宋楚看著鏡中自己良久,眼神飄渺道:“一切是時候該結束了!”

***

當宋楚踏入禦書房之時,此時一襲白衣的俊朗男人正坐在桌旁批閱奏折,微風透窗而入,撩起他那墨黑的發絲輕輕搖曳著。

近段時間未見,那張俊美無儔的麵部輪廓削瘦異常,唇瓣無色,更甚是帶著一絲透明的蒼白。之前不相見時,她尚且能夠自欺欺人;如今,見到了,隻覺心底的思念肆意蔓延。

宋楚眼中淚水凝聚,視線漸漸模糊,連帶著書案桌上端坐的欣長身姿也看得不太真切了。

狐狸……輕輕的聲音低喃出聲。“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極力克製住自己衝上前的衝動,修長的指尖緊緊嵌入掌心之中,高昂起下顎,將那欲脫穎而出的淚水活生生逼出眼眶。待平複心情之後,這才踏步進了門檻,平靜道:“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極輕的一句話,輕到仿佛被風輕輕一吹便消散了。

上方男人手中動作微滯。

宋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在發顫,她平靜了一會,又道:“如今天下已定,我想我也是時候該功成生退了!”

東方陵頃眼睫輕顫,繼續手中的動作,甚至連望也未曾抬頭望她一眼。“我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狐狸……”宋楚望著他,輕聲道,“我也說了,你攔不住我的!”

東方陵頃手中翻閱奏折地動作一僵,唇角輕輕勾勒出一道淺淡的弧度,良久後,才低低的自嘲地笑道:“所以,你是跟他一起離開?”

宋楚身體輕顫,慢慢閉上眼睛,聲音平靜道,“是的。”

東方陵頃抬首,目光幽邃地望著她,沉默了許久,才扯著嘶啞的嗓子開口:“難道這皇宮便沒有任何值得你留念的地方?”

宋楚沉默。

半響無聲,四周令人感到壓抑的窒息。

東方陵頃再次啞聲詢問:“楚離,這皇宮之中真的沒有你留念的地方?”

宋楚仍舊不語。

“嗬嗬!”東方陵頃醇厚的嗓音低低一笑,明明是笑卻透出無盡哀傷,那笑聲宛如利刃狠狠刺在宋楚胸口,痛得令她幾乎站不穩。

她臉色蒼白幾分,睜眼,便見東方陵頃合上眼,淡然出塵的笑:“我明白了,你走吧!”

你走吧,多麼輕緩的一句話啊!明明她是來跟他道別的,可是為什麼當她親耳聽到這句話,心口會這麼疼這麼痛?

宋楚眼眶蓄滿了淚水,雙眼焦距漸漸模糊,然而……她卻依然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看清他那白色出塵的長衣、看清他那漆黑如墨的長發、看清他那完美無瑕的容、更甚至他唇畔那一絲淡淡的、看似滿不乎卻含有無限苦澀的微笑……

狐狸……

那一刻,宋楚眼眶中的淚水就這樣洶湧流下。“無論在哪,我會永遠記住你的!”不想讓他看到流淚的她,紅衣輕曳,她絕決地轉身,一步步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就仿佛踩在了刀尖之上。

“楚離!”東方陵頃沙啞著嗓音出聲喚住了她,紅了雙眼,低低的道:“若是可以,每個月記得彙書信給我,至少,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

宋楚步履一滯,閉上眸,聲音哽咽道:“好。”終是頭也不回地抬步離去。

踏出禦書房,高懸的陽光刺眼萬分,宋楚步履艱難,直至走回椒房殿,體內血氣終是壓製不住,“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紅的血。

“主子……”殿內,詩竹臉色微變,連忙扶住她那單薄的搖搖欲墜的身體。

宋楚虛弱無力道:“幫我備筆墨紙硯過來!”

她如今病情這般嚴重,連站也站不穩,怎能提筆?

詩竹緊咬住下唇,終忍不住哭出聲:“可是,主子你……”

“這恐怕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宋楚蒼白著臉囑咐道,“快去吧……”

詩竹心頭一陣酸澀,喉嚨哽咽,終是領命下去。

七月十三日。

皇朝新帝登基,新後加冕,然而,在冊封前一晚,椒房殿燃起大火,太子妃楚離不知所蹤。

烈日高懸,數十裏紅毯無盡綿延,皇城內外前未有過的奢華儀仗,望著紅毯中央緩緩而來的一襲明黃袍雍容華貴的俊朗男人,眾朝廷大臣紛紛跪地,氣勢浩瀚,如山般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一襲明黃袍的東方陵頃站於高樓之上,袖袍一拂,高貴威嚴的俯瞰下方,視線一一掠過在場的眾人,最終遙遠地落在了那城牆小道中緩緩行駛離去的馬車怔怔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