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愛情像銀行信用,總是貸而不還會被加入黑名單(2)(1 / 3)

重回曼哈頓後無數個好像沒有盡頭的黑夜裏,唯有靠煙草的辛辣香氣陪伴他才能熬到天明。顧懷南的煙癮一度大到讓他的健康醫生發出警告,告訴他如果繼續這麼抽下去,不出五年他的肺就會千瘡百孔。

顧懷南一直沒把這事放心上,直到回國前才逼自己把煙戒掉了——因為他想如果能把煙戒掉,那麼他當然也有信心能把過往的一切戒掉。

戒煙成功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的把過去放下了。

隻是今天看到這樣的司徒美娜,他突然又想抽煙了。

顧懷南好像在司徒美娜身上看到另一個自己,更加頑固、執著、不管不顧的自己。她曾經那麼驕傲鮮活,如今卻被命運傷得遍體鱗傷,像和魔鬼做了一筆失敗的交易。而他又比司徒美娜好得了多少?無非是看起來光鮮一些,體麵一些,但靈魂深處同樣破敗不堪。

他抽這支苦澀的煙,為司徒美娜,也為自己。

電梯在“叮”一聲後打開,聲控的廊燈也同時亮起,顧懷南一邊掏鑰匙一邊走出電梯,沒走幾步就看到南澄。

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背抵著後麵的門,身體微微傾斜依靠著一側的牆壁——像是等了許久,久到睡意侵襲,就這麼睡了過去。

顧懷南蹲下身平視南澄的臉,發現她皺著眉頭,連睡夢中都露出隱隱不安的神色。久未修剪的劉海垂落下來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臉,烏黑的發絲更襯的她膚色白皙。

他凝視了她幾秒鍾,然後冷靜地站起身將鑰匙插入鎖孔,輕微地轉動後故意用力推開門,全然不顧因為失去依靠而向後倒去的南澄。

南澄從睡夢中發出驚恐的呼叫聲,狼狽地從地上坐起來後晃了晃腦袋,過了三秒才確定自己已不在夢境中。

“你擋到我的路了。”顧懷南站在南澄麵前,高大的身影遮蔽了身後的大片光線。

他背著光,臉和身體落在南澄的眼底隻是一個黑色的剪影。

“對不起。”南澄用手指遮住眼睛,扶著門站起身。

顧懷南繞過她進入房間,把門關上時卻遇到阻礙——南澄推住門,然後身體順勢鑽了進來。

沒有開燈的房間裏昏暗一片,隻有窗外隱約的一點月光灑進來,還有遠處摩天大樓的霓虹燈在數公裏之外漸次變幻。

顧懷南沒有理她,拉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後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南澄像個傻瓜一樣在客廳中呆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水聲停止,浴室的移門被推開。

顧懷南打開了臥室的燈,但是把房門關上了。

南澄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敲了三下:“我們可以聊聊嗎?”

回答她的是一片靜默,顧懷南在無聲地羞辱她,用行動證明南澄對他的魔力已經消失了。

南澄又在黑暗中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孤獨得像個稻草人。

原來愛情也像銀行信用,總是貸而不還會被加入黑名單。

而房間內的顧懷南開始恨起這夜晚的寧靜,隔著一扇門,南澄吸鼻子的聲音他仍能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她是感冒了還是在哭泣,無法確定的答案擾得他心煩氣躁,幾次想要拉開房門又生生忍住。

冷漠是最好的麵具,他不願南澄知道他心中還有掙紮。

顧懷南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他不是熬夜加班,就是在曼哈頓街頭的酒吧買醉,把自己喝倒後就蜷曲在角落睡覺。耳邊是鼎沸的人聲和激烈的重金屬搖滾樂,眼前是昏暗的燈光和搖晃的人影,他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下才會覺得他沒有被世界拋棄,還真實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有次半夢半醒時分,有人動他的錢包,顧懷南抬了抬眼皮,翻過身沒管,直到對方摸索著要掏他口袋裏的手機時,他才猛然睜開眼睛,奮不顧身與對方爭奪起來。

那是個一米八的黑人壯漢,拳頭握起來像個小嬰兒的頭。顧懷南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有挨揍的份,可他就是拽著自己的手機不鬆手,反複吼著一個單詞:“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