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各味被他吐槽苦澀的中藥氣息,以及那張慈祥的麵龐,都漸漸離他遠去,伸手想要緊緊抓住,卻是如同想要緊攥手中的流沙一般徒勞。
整個人像是紮入寒冷刺骨的河流中一般冰冷,沒有辦法掙脫,沒有辦法抵抗寒冷,就像那天的場景,永駐心底的無助與悲傷。
“咦?竟然醒了?命還真是硬……”
耳邊有人嘀咕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因為親人生還而流露出的喜極而泣,倒像是在說:這個麻煩的家夥怎麼還沒死?
是啊,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麻煩的家夥,一個被父母拋棄在寒冷刺骨的河水中的孩子,被好心人送到醫院,卻沒有人來認領,厚厚的欠款單子,像是主治醫生眉頭擰起的褶皺。
他每天蜷縮在被子裏,不敢看那些之前還對他笑嘻嘻的姐姐,送來食物時,眼底流露的厭惡。
他是一個麻煩。出於人道主義,當然更多的是出於他還拖欠著的費用的緣故,僥幸沒有被掃地出門,卻每一天都過得無比的揪心。
直到他偷偷從大意的護士那裏偷了兩片安眠藥,卻被一隻蒼老溫暖的大掌攥住了他顫抖的手臂,人生好像突然有了一縷曙光。
“孩子,你找安眠藥是因為睡不著嗎?”老人眼裏沒有他司空見慣的厭惡亦或是憐憫,有的隻是慈愛而溫暖的笑容,老人伸出大掌親昵的拍了拍他雜亂的頭發,“你溺水時間太久,胃炎還有待觀察,藥不可以亂吃。”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老人那麼說並不是真的因為他胃炎的關係,畢竟他已經斷藥好幾天了,他更不知道,兩片潔白的藥片,頂多隻能讓他昏睡一段時間,並不能幫他結束痛苦的人生。
可是……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在那老人永遠的離開了他之後,至少,他曾經體驗過親人間的感覺,而現在,他為什麼還活著呢?又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的?
“嘩啦!”
顯然有人不打算繼續任由他回憶那些在他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往事,一碗液體傾倒在了他的麵孔上,那液體帶著一股令他心顫的中藥氣息。
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懷念。
“差不多該起來了吧?嗯?西爾維亞,你這個廢物。”那聲音帶著滿滿的嘲弄與不屑,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伸手拉扯著他的頭發將他從床榻上拉扯了起來,強逼他對視著自己憤怒的眸子:“看著我,廢物!你這給皇室臉上抹黑的混蛋!”
西爾……維亞?
少年睜開了眸子,有幾滴湯藥懸掛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藍色的瞳孔透過虛幻的液體,打量著眼前陌生的世界。
“三皇子,二皇子畢竟還沒有恢複,這樣子是不是不太妥當?”旁邊一身侍女裝扮的女人,看似一副勸架的樣子,嘴裏的話卻是無比的惡毒,“畢竟,他隻是一個連奈落感知都沒有的傻子,您沒必要跟一個傻子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