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樹是啞巴嬸的男人。”曲榮挑了一筷子麵條往嘴裏送著說。
要說一邊吃東西,一邊跟人說話,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可這是在山裏,這裏的人習慣這樣聊,似乎還有些越聊越有味道的意思,趁著這話頭可以多吃好些飯。
“他怎麼了?他保護不了啞巴嬸?”在我的印象裏,男人都是應該具備保護女人的能力的,誰也不會允許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人虎視眈眈。
“他是一個半愚,怎麼保護啞巴嬸?”曲榮解釋說。
“半愚?”我還從沒聽說過這個詞,好奇的問道。
“哦!半愚就是半聾半啞,而且還有些小兒麻痹!又矮又小的一個老頭!”曲榮不屑的說。
那樣子就跟她嫁了春山叔一樣委屈。
“那她怎麼就嫁給了這麼一個人呢?”我不解的問。
“啞巴嬸畢竟是一個啞巴嘛!再者她家裏窮,當初是春山叔在外麵的路邊撿回來的!”曲榮指著山外說。
“哦!原來有救命之恩!”我若有所思的說。
“當年餓昏在路邊的啞巴嬸幸虧遇見了春山叔,要不是春山叔用架子車把她從外麵拉回來,啞巴嬸她非餓死不可!”
“春山叔把啞巴嬸拉回來後,出於報恩,啞巴嬸嫁給了春山叔?”我問。
這是一個很老套俗稱的故事,誰都能想出的結果。
“你怎麼知道?”曲榮停住筷子問道。
“嘿嘿!這誰想不出來啊!很多事都是這樣的!”我笑著說。
“其實,春山叔救了啞巴嬸並不是一件好事!”曲榮說。
“哦!救人一命勝造九級浮屠!你怎麼這麼說呢?”曲榮的話讓我非常不理解。
曲榮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端起碗往上揚揚喝了碗裏的湯,把碗往旁邊的小石桌上一放,然後說道:“雖然春山叔救了啞巴嬸,可是春山叔一個半愚的人,他又保護不了啞巴嬸,任由別的男人糟蹋她,你說這是好事嗎?”
我想,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春山叔也不能不救不是。救人是天經地義的,怎麼還成了罪過了呢?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曲榮的話。
曲榮不待我接話又說:“幸虧詹國才他爹死了,要不然不知道該禍害啞巴嬸到什麼時候呢!”
“詹國才他爹怎麼了?”
又是這個詹國才,我記得上一次曲榮好像就是跟我說的是詹國才他爹,話說了一半,可是曲榮不說了。不吐不快的,讓我很想知道卻又無處打聽。這一次曲榮既然主動又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她給我講一講。於是,我問道。
曲榮見我這麼一問,她反倒又沉默了。
我一看她這樣,不由的急了。
我害怕她又說到這不說了,便說道:“你這是咋了?老是說到這裏不說了,老這麼說半截話很沒意思啊!”
曲榮笑了一下說:“以為你不好聽呢?半天你也好聽這事,這可是嚼舌頭的婦女們的愛好啊!”
“你就說吧!上一回都把我的胃口屌到嗓子眼那,不吐不快的難受了多天,今個你無論如何不能再說半截了!”我著急的說。
“嗬嗬!沒想到你還是個急性子!”曲榮見我這樣顯的很開心的說。
“你就別說別的了,快點說吧!”我因為急切,嗓音都有些變了。
曲榮看著我忍不住又笑了兩聲,這才用手抿著嘴說:“好了好了!給你說了!”
我趁著這功夫又點了一根煙吸著,然後等著她往下講。
曲榮就跟一個說書的一樣,事情的節點掌握的簡直就是如火純青。我身子想說她可以學說書,她具有這方麵的天賦。可是考慮到可能會影響到她往下說的情緒,便打住了我的這種衝動。
曲榮往路上看了一眼,整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夕陽也落盡最後一絲餘暉,隻留西邊朦朧的亮色。
這是這裏的一個特點,人少。
曲榮正了正臉色,便跟我講起了啞巴嬸被詹國才他爹糟蹋的事。
原先曲榮不跟我講,可能是處於女人的顧慮。這一次,曲榮似乎放下了顧慮,畢竟是跟一個男人講這種事是需要勇氣的。想來這也是正常的顧慮,不然還真會給人聯想,以為是她有什麼想法似的。
畢竟一個女人給一個男人講男女之事這是很曖昧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