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向虎山行(2)(2 / 2)

我掏出手機來,前台小姐似乎是嚇傻了,也不阻止我,這很讓我惱火,我幹脆就撥了市委辦公室的電話,然後舉在她耳邊。

“喂,你好!這裏是市委辦公室!小田,又是你嗎?……”

前台小姐一聽電話裏的聲音,驚得身子一縮,似乎被塊大石頭砸中了一般。我收回手機,說了句:“對不起,打錯了!”掛了電話。

“我姓田!你們記住了!”

那兩個保安立即臉色大變,悄悄地走開了。

電梯間裏共有四個電梯,很是奇怪,一個貨運、兩個供人上下,另一個幹什麼用的?

見我進了最裏邊的那個電梯,前台小姐身邊的一個見習姑娘忽然叫道:“那是……那是……你不能……”但是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我乘的這個電梯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它不能直接到最高處,而是在隻能到達第十七層,電梯裏的告示上提示,在到了第十七層後需要換乘另一部電梯。這倒真是奇怪,難不成這個五星級賓館原本是十七層,其他的部分是後來加蓋上去的?

不過十七層確實是個駐足之處,四通八達,人潮湧動,看樣子就像是個大商場。這應該是商貿娛樂區了,我這樣想著,就按告示上的路線提示走了進去,尋找著上去的電梯,一進去才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這十七層是個紅燈區、八大胡同!

從電梯間走過去,可以看見賣精美小吃的:開封灌湯包,天津狗不理,全聚德烤鴨片……賣高檔衣服的:佐丹奴、羅蒙、皮爾卡丹……賣曾經被慈禧太後盛譽為奇技淫巧的各種爽身設備的——恕不列舉!這些都經過了,就看見中心區,卻是直接賣人肉的:xx洗腳屋、xx洗頭城、xx按摩室、xx情感陪護……老鴇或者姑娘們就站在幕簾重重的門麵前,讓人瞠目結舌地手拿電動胡蘿卜,旁若無人地吮咋有聲。買不起胡蘿卜的,就隻能用手指代替了,手上的活也不好的,隻好拿支長長的女士煙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賣深沉,或者幹脆就是一杯酒、一條絲巾、一本雜誌……一雙雙帶鉤子的眼卻無不盯著麵前經過的一條條魚兒。

絲襪、高跟鞋、淡妝、濃抹、狂放、文靜……已老裝嫩、不老扮老、倚老賣老……燈影幢幢、人鬼莫辨、明目張膽……

酥波蕩漾愁難渡,疑是大河波浪寬,肉林橫斜酒清淺、暗香浮動燈黃昏……

沒有大聲的吆喝,沒有誇張的表情,沒有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拉扯動作,楚楚動人、明碼標價,很像大牌明星……一股股奇香異彩的背後,預告著敲骨吸髓的風塵氣象,一個個妓者相輕的眼神,標示著若隱若現的皮肉行情。

她們擁有健康的心髒和正在腐爛的靈魂,她們淪陷於長路漫漫的生存之旅,她們本是我們的同類,都是以太陽為最終端的能量來源,卻不能和我們正常人一樣見容於陽光,隻能在幽暗的角落,用有限的生命階段歪曲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個理論!可她們又是唯一堅持這一理論的族群:大家都有身體,但誰又在革命……

她們突破了一個人心靈最大的禁忌,我欲我求,又豈非革命……

她們可悲、可恨,然而也可憐!

我看著這個生物群落,心生疑惑:她們為什麼會如此肆無忌憚?就算許以純的老子是市委副書記,終究是不能一手遮天的!難道這個賓館從來沒人來檢查?

電梯的告示裏說,中心區有個電梯,另一個我卻找不到在哪裏,隻得從七八家肉鋪經過。兩邊近在咫尺的女人都是身著暴露的服裝,而我卻是無比正經的中山裝,那十來米的距離,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時光隧道裏穿行。從男女授受不親到婦女解放,從深閨廣袖到大幅縮水的海灘比基尼,都經曆了上千年的時間,在兩邊肉鋪裏隱隱傳來的嗯嗯啊啊的交響樂中,我現在是在哪一年?

對於有些人來說,這裏的情景不但讓其大跌眼鏡,甚至已經擊碎了他們的眼球!但是因為早在電視、報紙上見過這種群落的報道,尤其是我現在滿腔仇恨,我猛然見了那些操皮肉生意的女人,並沒有一副受到刺激的樣子。

大概是從來不曾見過我這樣的怪人出現在那裏,而且什麼服務都不要,更奇的是,我居然能對這些聲色畫麵置若罔聞,我走到將近一半路程的時候,那些女人都是處在驚異之中,偶爾有竊竊私語的,卻沒打破的相對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