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去廚房找你要的人,冷不防被一個人從後麵用什麼東西捂住了嘴,我就昏迷過去了,等我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很暗的屋子裏,這個屋子的隔壁,是很多的機器,很多的顯示器。我躺在那屋裏的床上,動不了,都是剛才那個人喂我吃飯的……”
“你剛才是怎麼進來的?”
“那個人拉著我,好像鑽過一個小門,就把我帶進來了……”
小門?那不就是緊急逃生口嗎?原來不是排氣孔!
“那個小門,你還記得在哪兒嗎?”
“我記得他拉我走的時候碰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好像是沙發……”
沙發?原來緊急逃生口在沙發後麵的牆上!我找遍了滿屋子,就是沒動沙發,怎麼可能找到?緊急逃生口怎麼會在明顯的地方呢?總統大人怎麼可能從排氣孔爬出去呢?
移動沙發的隻有遙控器,這麼說來,打開緊急逃生口的開關就在遙控器上了?
不用遙控器還能用什麼,你覺得總統閣下會在牆上掏個洞跑掉嗎?
可屋裏沒有電,怎麼可能移動沙發呢!
且不說放在大床上的音箱早就有電了,能夠打開緊急逃生口就,一定可以打開備用電源的,安置緊急逃生口的意義不就是這嗎?難道僅僅是為了把總統裝在這個鐵盒子裏?
唉,原來謎底就是遙控器——遙控器可不就是動動手指就可以用的嗎!遙控器可不就是在我眼前嗎!
這一切,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我鬆開青紅,摸到手機,四處照著。
地上竟然有一個遙控器!
遙控器不是在茶幾上的嗎?
我再看看茶幾,茶幾上確實還有一個遙控器。
這有什麼可想的——備用遙控器!
備用,豈不就是緊急逃生的全部意義?
剛才,他一定就是用這個備用的遙控器把我手中的紙卷和打火機打掉的!
我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在它的底部,我摸到一個凹陷下去的按鈕,我按了下去。
在微微的響動中,長長的沙發從中間分開了,同時,沙發後麵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開口。
“青紅,我們快點出去吧!”我說著,拿著手機照向青紅,可是手機這時候卻已經到了燈光設定的時間,熄滅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青紅……你……你在哪兒?”我又弄亮了手機,可是眼前已經沒有青紅了,我轉過身,一雙柔弱的臂膀立即抱住了我!
“青紅,你……”
青紅沒有說話,她抱著我,緊緊地、緊緊地抱著,像是要一直那麼抱下去。
……
“青紅,我們……該走了!”
“田大哥,你真的想……現在……就走嗎?”青紅在我的懷裏輕微地顫抖著,像一隻正在睡覺的小貓,她的聲音低低的。
屋裏陷入一種難以言說的寂靜。
是不是現在就走呢?我猶豫著,我懷裏的身體暖暖的,既軟,又帶著處子才會有讓人心醉的彈力。我的心裏產生了一種想飛起來的衝動,想飛起來,再也不回頭!正是青紅的那嬌柔的雙臂拉住了我。
然而幾乎與此同時,還出現了一種罪惡感!青紅,放開我!不然,你會被我帶飛的!飛了,就再無法回來!
“青紅,我……我們還是……還是……”
青紅沒有理會我,她緊緊地抱著我,她的臉在我胸口輕輕地摩挲著,感受著我胸膛的溫度,或者,是在傾聽著我的心跳。她微微地歎著氣,喃喃地說道:“嗬!田大哥,又見到你了,我真高興啊!見到我了,你高興嗎?”青紅的話中,帶著安詳、帶著無法言說的恬靜的愉悅。
我一直擔心青紅會受到傷害,擔心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會在她的心靈裏留下莫大的創傷,而現在,我知道,我是過慮了!我歎了口氣,說道:“我當然高興,我高興得都想哭了!你……你沒事吧?”
我這樣說著,卻疑惑自己怎麼沒有流出淚來——莫非我那非到情急時刻才會暴露的軟弱,在這種安全的情況下,這麼快就被我厚厚的心靈盔甲給掩飾起來了?
青紅沒有回答我,但是我感覺胸前卻發燙。我知道,那是青紅在無聲地流淚!
我感到非常尷尬,我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我才幹巴巴到問道:“青紅,你會……怪我嗎?”
青紅依然是沒有回答,但是她的那雙手卻慢慢地鬆開了,她的身體也開始離開我。
我也鬆開了手。
我們分開了,我們的身體終於沒有任何接觸。
看來青紅真的是怪我了!我的心裏湧起一陣陣的失落:唉!她終究還是怪我的!
“青紅!田大哥……對不起你!田大哥……”
黑暗中,一隻溫軟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嘴,那隻手輕柔地從我嘴邊滑過,撫摩著我的臉頰,撫摩著我的額頭、鼻子、眼睛,再從鬢角到我的耳朵,然後慢慢地、溫柔地滑到我的頸後……
我感覺自己都要在那溫柔的撫摩中融化了!原來青紅並沒有怪罪我!我那要飛的衝動消失了,我感覺自己像正在往一個布滿蜘蛛網的大洞下掉,一直掉下去!那蛛絲,將我層層裹住,我,掙紮不出來……
忽然,一個聲音在心裏恐懼地叫喊著:不,這是夢,這不是真的!
然而,另一個聲音也悄悄地出現了:是的,這是夢,你是在夢裏!可這是如何一個讓人不願意醒來的夢嗬!
暖暖的、小小的手漸漸地開始用力,我這才驚覺,青紅的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繞到我的頸後去了。
“青紅……”
“田大哥……”
我們緊緊地擁在一起
“青紅……”
“田大哥……”
我們的臉頰貼在一起,我們的淚水混在一起……
“田大哥,你……愛我嗎?”
不,不能,我不能這樣!我在心裏大叫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該怎麼說!
你剛才不是已經想到做這些了嗎?你想著她的臉龐、她的身體、她的一顰一笑,你想把她擁在懷中,親吻她、愛撫她,現在,這些就在你眼前,她懷著少女那美好的、渴盼的心在等著你,你還在等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那是在吸入了可惡的迷幻藥的情況下才出現的幻想,我不是真的想那樣做的!
你不是已經把她抱在懷中了嗎?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不,這不是一回事!我擁抱青紅,是因為我們經曆了如此可怕的磨難,我們需要心貼心地相互慰藉!她是一個女孩,她需要我的寬慰,她需要一個堅強的胸懷去保護她,她需要一個可以躲避心靈風浪的地方,哪怕隻是暫時的。擁抱她,這是我義不容辭的,我還要為我僅僅能夠做到這一點而懊惱、而憤怒呢!
你不是喜歡她嗎,她也喜歡你——她是愛你呀!為什麼你不給她所渴望的?
是的,我喜歡青紅,我喜歡她的秀發、喜歡她的微笑、喜歡她的害羞、喜歡她開心地叫我“田大哥”,喜歡她像個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地跑開,或者跑到我身邊——勿庸諱言,我喜歡青紅,已經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極致!
可是,那不是愛!
她所渴望的不是那樣!她所渴望的東西,我給不了!如果我那樣做了,我就是乘人之危,就和那些壞人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卑劣,因為,我那所謂的“好”,那是偽善!那是偽君子!
“田大哥,你……不愛我嗎?你愛的人裏……沒有我嗎?你愛的,是姐姐嗎?是你要克隆出來的那個人嗎?她是和姐姐一樣嗎?”青紅的聲音緊迫起來,她因為等待的焦灼而控製不住地連續問起來,那嬌弱的那聲音,忽然像是在審問。
是的,她急需要保護、需要安慰,哪怕隻是我的一句話,哪怕是一句謊言!所以,你的堅持,是正確的!
“你愛的,真的是那個克隆人嗎?”
克隆人?竹聲?是啊,我愛的是竹聲,我愛她!我愛她,勝過愛一切人間的美景,勝過愛一切人!
因為,我的胸懷裏,裝著一刻屬於她的心!
“青紅,我……”
心口忽然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隨即感覺心髒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扭曲了,扭曲、扭曲,無停無歇,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田大哥,你怎麼了?”
我已經無法回答青紅,我的身體,從她溫暖的懷抱裏軟軟地滑下去……
經曆了這麼久的艱苦磨難,我都挺過來了,但在即將完成使命的時候,我的病,終於還是發作了!
恍恍惚惚之中,我感到青紅在搖晃著我,我聽見她失聲哭叫:“田大哥!田大哥?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你快醒醒,快點醒醒,你不要死啊!不要!我還有一句最重要的話沒問你呢……”
我無法回應她,我太疲憊了,在她溫軟的如水一般的懷抱裏,我隻想沉沉睡去,做一個永不醒來的夢……
但是我不能睡去,因為我聽見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還有人高聲叫喊著:“快點把門打開,快點……”我聽得出這個人的聲音
哦!不,不要是這個人!我的生命裏,永遠都不需要他的存在!
王大海!
我的眼前亮起來,卻很快又暗下去,那是他們把門打開了,而我也在那一刻失去了知覺。
青紅又落到他的手裏了!
我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