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紅衣接口道:“也許這場戰爭,不僅僅關乎帝王之位,還有這片土地,是死人的,還是活人的。”
楊逸心中一陣駭然,他此時都不甚明白其中關節,但也想到有人能行此事,那背後隱藏的野心,會是多麼大。
燕紅衣道:“這些雖然全是猜測,但你大哥絕不願他辛辛苦苦勾畫出的帝國未來,被這種威脅改變!所以他不會死在江都,他還要查這背後隱藏的秘密。你也不用為他的安危冒險闖進宇文化及建造的龍潭虎穴,懂姐姐的意思了麼?”
楊逸心道,你說這許多虛無縹緲,卻是想阻止我進皇城麼?但他終歸心中感激,其實他和燕紅衣並不熟悉,人家堂堂突厥公主,為楊廣前來江都是情,為他楊逸費這些口舌,便是明明白白的義。還是感激道:“謝謝姐姐勸告,但是。。。。。。我還是必須去的。”
嶽湘琴忽然一陣愣神,此時楊逸的模樣該是和方才的平陽一模一樣,不禁心生感傷,想著若是把平陽換成她,楊逸是否還會不顧重重危險前去相救。
饒是她聰明絕頂,也得不出肯定答案,但是她卻知道,若是楊逸真個被宇文化及困在皇城,她定會想方設法去相救。
一念及此,道:“我也去,我能幫你。”
楊逸深深看了嶽湘琴一眼,歎了口氣道:“你又何必?”
嶽湘琴笑道:“你武功不好,讓你一個人去太也危險。”
燕紅衣看著二人,頗有感觸,道:“你不該的,老師曾言你在這江都城中有喪命之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何苦來的?”
嶽湘琴卻心道,他若不是這般性情,便不是他了。
楊逸並未覺得此舉有何不妥地方,道:“平陽前去尋我,我得尋她回來。”
這本是沒錯的,錯便錯在身邊有個嶽湘琴而已。
少女心思她不曾懂得,也不願多想,其實也就簡簡單單,平陽真心待他為他犯險,他前去阻止而已。
哪裏有什麼糾結處?
說罷起身對燕紅衣拱手一禮道:“姐姐恩情,他日若有緣相見,再行相報。”
說罷便和嶽湘琴去了。
燕紅衣正正出神許久,歎道:“世間多少癡兒女!”
此處比鄰皇城,時有禁衛軍來往,已經看不見普通百姓出入。楊逸二人依舊穿著昨夜的禁衛軍軍官服飾,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楊逸心憂平陽,生怕她為自己遇到什麼危險,那時他追悔以是不及,是以行得極快。
約莫一刻鍾時間,便來到皇城之中。
隻是不知為何,方才萬裏晴空此時已然烏雲密布,風聲陣陣,怕是要下雨了。
見皇城入口並未出現任何紊亂跡象,鬆了一口氣,心知並未有何打鬥,宇文化及早已控製了皇城,是以在此奪位之時,也並未有何亂象。
二人就這麼走在道上,也不見誰來阻,楊逸道:“我想了一百種逼宮時的情形,隻是從未想過會如此風平浪靜。”
嶽湘琴跟在他身後道:“隻怕真個大亂,這時你已急的話都不敢說了。”
楊逸看她一眼,隻見丫頭此時滿臉不情不願,目中含著複雜情緒,心中一緊,不知又是為何惹到了她。
嶽湘琴道:“你莫看我,快些走,你的李家姑娘也不簡單,不知道潛到了何處去了。”
忽地,豆大的雨滴從天際落下,頃刻間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楊逸奇道:“似乎我走到哪裏都能碰到突然變天。”
也隻是感歎一聲運氣,便和嶽湘琴向宮門走去。
江都皇城不如長安和東都洛陽中的皇城般工程浩大,但也不算小。
楊廣登帝位以來,便大肆修築揚州,更名為江都,一手締造大隋三京局麵。而他在江都所居宮殿便在江都城北,稱蜀岡十宮,鬆林宮、歸雁閣等便是次列,而最為輝煌的當屬依山傍水亭台高築的臨江宮。此時楊廣便被困於臨江宮中。
二人入了皇城,不知又穿過幾個花園,路過幾個樓閣,均不見有什麼奇異地方。
楊逸心中嘖嘖稱奇,暗道宇文化及倒是做了件前無古人的事情,逼宮竟能逼得如此風平浪靜,也不知是否後無來者。
嶽湘琴道:“這雨越下越大,我們去臨江宮便成,世民哥哥他們若是入宮了必然會去那裏尋你。”
楊逸想著也是此理,平陽既然認為他被困在宮裏,宇文化及又要逼宮,到臨江宮去尋自然是理所應當。
便和嶽湘琴冒雨而行,向著臨江宮去了。
隻是一路行來,漸漸起了異常,禁衛軍不斷的冒雨湧向臨江宮方向,楊逸心道莫不是平陽在那裏和宇文化及的人打起來了,有此念想,再不遲疑,和嶽湘琴加快速度,隨著禁衛軍去了。
臨江宮此時已然被禁衛軍圍得密不透風,遠處還不斷有人湧來,隻是並無喊殺聲傳出人群,顯得極度不合理。
廢了老大勁,臨江宮前的廣場前站定。
此處可俯瞰長江,而宮殿群中的望江台上,楊廣和宇文化及並肩站立,並無一絲一毫劍拔弩張的味道,隻是神色凝重的望著長江。
楊逸好奇的看向長江,他方才不曾注意有何異樣,此時一看,心都快跳了起來。
江水不知何故,竟如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層層疊疊的浪頭一個接著一個拍在江邊崖上,水位瘋漲不止。
這麼漲下去,隻怕不到半個時辰,便會將這皇城給淹沒掉。
那望江台上,楊逸眉頭緊皺,眼觀鼻鼻觀心,一手負在背上,一手掐動繁複的訣法,嘴唇張合不休。
這許多禁衛軍都在瓢潑大雨中望著長江,麵露不敢置信的神情,沒人說一句話。
楊逸眼見著水麵瘋漲不休,暗道奇怪,這雨勢雖大,但絕不至於能在頃刻間灌得長江瘋漲。
層層浪千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