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湘琴死死盯著楊逸,想見他是否有異,但見得他仍是不解的看著自己,不由鬆了一口氣,生怕勾出了他另外一個性格,笑道:“說了這許多話兒,飯都沒吃。”
又用筷子在桌子上寫道:“你且看我玩垮魔門基業。”
楊逸差點沒仍住笑,拿起筷子便開始吃飯,心道:“隻怕穆清寒還在外麵聽得高興,琴丫頭的話,能有一句可以信麼?”他毫不擔憂,隻因嶽湘琴如此說,心中定然有了滿盤計劃。
二人吃著吃著,相視一望,嶽湘琴向門外一望,捂著肚子不敢笑出聲來。一頓飯便吃都沒怎麼吃,敲門聲便響起。
令子昇在外麵道:“帝尊,郎中來了。”
楊逸深吸幾口氣,覺得自己不會再笑時道:“進來。”
他想著嶽湘琴該是有絕妙計劃,此時心中不由大快,聲音都亮了幾分。
二帝帶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進了客房,楊逸偷偷瞥向穆清寒,隻見她此時正在對紀子良使眼色,讓他出去,該是要和紀子良說剛才聽到的話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令子昇不解道:“帝尊怎麼了?”
楊逸忙忍住,擺手道:“嗆著了。”又故意裝作咳嗽。
待二帝出去,嶽湘琴將楊逸扶到床上靠著,對郎中低聲道:“老先生你聽我說話便是,不要出聲。”
郎中大惑不解,便想張口詢問,突然便見到嶽湘琴手上一錠金子,忙連連點頭。
嶽湘琴低聲道:“草烏、鬧羊草、曼陀羅花、白石······”她一口氣說了十多味草才停,見郎中皺眉,急道:“記住了沒?”
郎中忙點頭。
嶽湘琴道:“你現在便出去告訴他們,這位公子的傷需要配藥,你便將這些藥物全給我取來,小心收藏,莫要讓其他人見到。”
郎中聽得大驚,這許多味藥材,乃是迷藥,易容,配製解毒藥方等必須品,心想這姑娘莫不是要買來害人?
嶽湘琴淡笑道:“你隻管取來,不然······嗬嗬。”她冷笑著不說下去。
郎中忙跑出去。
楊逸不解道:“你要這些藥作甚?”
嶽湘琴低聲笑道:“現在我們還能買來,需得備著,到了洛陽必然不會有讓我們再有機會買。”
楊逸點了點頭,笑道:“你把郎中嚇跑了,他還沒看我腿傷。”
嶽湘琴哎呀一聲,驚道:“我卻給忘了,莫急,待會兒他來了再讓他來看便成。”
楊逸哭笑不得。
半個時辰後,郎中便帶著藥材回來,嶽湘琴小心收著,又讓他給楊逸看腿傷。
郎中看過後不住皺眉,歎道:“也好,也不好!”
楊逸不解道:“大夫何出此言?可是我的傷麻煩?”
郎中撚須道:“好在傷口恢複極佳,不至於感染經脈,生出更大禍端,唉······也壞,壞便壞在不用治了,這條腿算是廢了。”
嶽湘琴心道:“盡會裝模作樣,故弄玄虛,直接說沒得治不就成了。”她雖知許多藥理,卻不是瞧傷好手,此時聽了心中不免傷感。
楊逸卻是看得極開,拉著嶽湘琴手道:“莫要擔心,左腿還在。”
嶽湘琴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複又黯然想道:“小王爺並不是真的看開,隻是將最好的一麵露在表麵,豁達,開朗,但將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都藏了起來,唉,也不知如何能幫得到他。”
隨後便讓郎中走了,又將送來藥物小心藏在自己和楊逸身上,好在這些藥材都不顯多,也不怕被魔門發覺。
次日一早,穆清寒便呈來一根七尺短杖,梨木為底,鑲金嵌玉,極盡奢華。
嶽湘琴看了也不由點頭,也不知穆清寒在如此短時間內,從何處尋來這根手杖,楊逸自無不可,欣然接了。
用過早點,複又上路。
二帝在前策馬,楊逸同嶽湘琴依舊坐在馬車內,有說有笑,毫無落入囚牢虎口之態。
一行人不快不慢,到得黃河之側,已是深秋。渡河南下,經洛水,虎牢,終於到了洛陽地界,由長白至此,已過了一月有餘。
楊逸見得北邙山癲便在不遠處,想及當時楊廣便在此處,領他親見王世充大敗李密,戰況之慘烈,今日回想,猶在眼前。
不由心歎:“那時我若聽了大哥的話,隻怕今日也用不著被逼著做什麼皇帝,唉,此時師父已然去了,不知大哥又在哪兒?”一念及此,又想到:“也不知為何,師父去了,我每每念及,竟不覺得悲傷,我楊逸何時成了這般無情無義之人?”
他並不知曉,此時心中不能觸及的地方,還隱藏著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
嶽湘琴見他皺眉,道:“你想什麼呢?”
楊逸搖頭道:“我隻是在想,上一次來此就險些丟了性命,如今不過半年不到,舊地重來,又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嶽湘琴笑道:“無論發生何事,我都陪著你。”
楊逸握了握她手,忽地笑道:“他們既然要我做皇帝,那我便封你做皇後如何?”
嶽湘琴點頭喜道:“好啊。”
馬車不斷向前,再過十數裏地便是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