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得大帳東邊,隻見此處兵士守備森嚴,來回巡邏有序,毫無有人逃脫的跡象,眾人見得令羽宸急忙奔來,皆停駐行禮,儼然不知事情緣由。
令羽宸遙望東邊雪地,苦笑道:“帝君,我的將士,擋不住一個絕頂高手的,已然逃得遠了。”
確實,普通兵士又怎麼可能防得住一個如令羽宸般的絕頂高手?此人修為隻怕比之仲玄,亦差不了多少,如今世上,江湖中能與之比肩者已然寥寥無幾,他要來,自可神不知鬼不覺,他要走,亦是無聲無息。
仲玄亦皺眉看著東方,道:“那便有勞少將軍去追了。”
令羽宸一愣,皺眉道:“帝君何意?”
仲玄要除令羽宸之心,毋庸置疑,可他此時的話中意思,卻是不管令羽宸了,全部扔給薛湛,這讓薛湛有些無奈。
仲玄道:“本座隱世多年,大黑山四脈已然物是人非,令羽宸的勢力根深蒂固,少將軍絕不願意見到一個混亂的大黑山的,本座也不願意。”
薛湛點頭道:“確是如此!那便有勞帝君了,還望帝君重掌大黑山之時,莫要忘了人間大義,如今天下之安寧來之不易,萬民之福祉重於泰山,萬望帝君大局為重。”
仲玄笑了笑道:“待我向大唐太宗皇帝陛下問好。也望少將軍莫負了累累聲名,為我清理大黑山門楣。”
言罷,隻見得四周黑色符篆跳躍,勾勒出一副奇異陣圖,仲玄隨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魔門日月星樓秘術,的確令人歎為觀止。
薛湛在原地站了許久,一直皺眉凝思。
此番行軍千裏,遠征至此,為的便是清理威脅,他怎也想不到會是如此結局。
如今仲玄重掌魔門四脈,憑此人之心境,該知孰輕孰重。令羽宸已然逃遁,除去此人,大黑山對中土大唐帝國的威脅該是蕩然無存。
“這人間,真有這等好事麼?”
薛湛緩緩抬頭,看向天穹,千裏遠征,不費一兵一卒,威脅自解,怎麼看也比起初定下的長時間圍城要來得便宜。
他心性終歸良善,自是願意信這發生的一切,但因為身上的責任,他卻不得不嚴謹,這一切來得太過於突然,亦太過於蹊蹺。
仲玄歸來,令羽宸逃遁,一切都理所當然,但就是太過於巧合......
但無論是否有其他薛湛想不到的因由,此時此刻,他再無法對大黑山魔門四脈用兵。
長長歎了口氣,苦笑自語道:“師尊,義父......這十道兵府統帥,真累!”
......
次日,薛湛召集全部隨軍將領,在諸位將領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下達撤兵命令。
諸位將領自然疑惑驚訝,千裏迢迢行軍至此,一刀一兵未動,營寨亦未建齊,如今便要撤兵,仍誰也會驚訝疑惑。但薛湛既為統帥,軍令自是如山,且諸將領皆知薛湛雖然年輕,但絕不是一個任意妄為的人,他既然選擇撤兵,那定然有其因由,不說,便是說不得。
諸位將領雖然心存疑惑,但也立即分配撤軍事宜,各種工作進行得井然有序。
薛湛將撤軍統領工作交付於副將秦毅之後,便帶著玄甲精騎中最為著名的十二血騎離去,去往何處,亦未告知於眾人。
白雪皚皚,萬裏冰原。
薛湛於十裏外遙望大唐兵營,心頭卻突然鬆了口氣,感慨頗深道:“這一次,我率十三萬兵馬來,亦將他們一個不少的帶了回去,這般來算,便劃得來了......”
衛國公李靖曾明言,少將軍薛湛智計武功,可擔大任!但其心性良善,且優柔寡斷,極有可能要誤大事。但李靖卻知,薛湛這顆良善的心,實屬不易,是以這許多年中,雖帶他久經沙場,卻也不願改變他這一刻初心,但薛湛注定要統帥大唐兵馬,護疆土永固,保萬民安寧,終歸得讓他學會做一個統帥。
李靖不願改變薛湛的一顆初心,便不教他如何橫眉冷對萬事,而是言道,行軍打仗不難,要打勝仗亦不難,為帥者,最難的,是在守護身後萬民安危的同時,守護自己手中兵士的生命......因為這些兵士,亦是大唐子民!
他知薛湛有統帥之才,行軍打仗不在話下,但怕他優柔寡斷誤了大局,便利用他這顆仁心,讓他在行軍打仗的同時,因為心係兵士安危,不得不謹慎決斷,周全大局。
是以薛湛最大的願望,便是打勝仗的同時,能夠將手下兵士活著帶回去......這比起打勝仗,要難上太多太多
而這一次千裏行軍,圍城大黑山,雖然還未交鋒,但兵士一個未損,對於薛湛而言,便是天大的幸事。
他願護國安民,他願守土開疆,作為天下兵馬統帥的他,卻願天下再無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