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想了想,搖了搖頭,勉強笑道:“陳憐生,你莫擔心了!我雖然奈何不得那人,但她亦奈何不得我,她僅僅是憑著古怪法門逃脫了六道輪回的束縛,但是想要傷我,亦是天方夜譚,而我在,便沒人可以傷你!”
她此言倒也非虛,那紫衣女子雖然憑著奇特法門脫離了六道輪回之力的束縛,令仙羽對她無可奈何,但她的修為比起仙羽,亦是螢燭之光,怎可與日月爭輝?仙羽奈何不得紫衣女子,那紫衣女子又如何能威脅仙羽分毫?
陳憐生心中溫暖,他知仙羽此言,實是為了令他心安,他又何嚐不想令仙羽心安,笑道:“是啊,隻要你不願意,誰也不能讓你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們就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著,誰也別想改變!”
仙羽微笑點頭,轉頭看向外麵花海,輕輕道:“陳憐生,我們離開的時候,帶一些花種子走吧,回去種在竹林別院中,待得來年,那裏的花田便會更加美麗。”
陳憐生欣然點頭,遊山玩水,種花作畫,談笑音律,多麼令人神往的愜意生活,而這份生活如今離他近得可怕,佳人在側,真實而又虛幻......
而那份期望的平凡生活,是虛幻一夢?還是真切可握?
他的心中,此時不禁有些憂慮!不是因為仙羽的力量和來曆而憂慮,而是因為這個人間,那深沉複雜的人心......
看過百花,看過和風細雨如畫,或是因為這百花穀氣候宜人,陳憐生的傷勢恢複得極快,短短四日,便能蹦能跳,完好如初!
這些日子裏,陳憐生和仙羽便如都故意忘記了那個紫衣女子一般,對此絕口不提,每日賞花作畫,題詞奏曲,宛若神仙生活一般,無憂無慮,美若畫卷。
偶爾一眼,小院子門口那株百合,似又添了新苞。
仔細一數,那溪流之中,似又來了一群新的遊魚。
景如畫,人如畫,唯光陰不入畫中。
再美的生活亦有盡頭,百花穀終歸不是陳憐生和仙羽所有,待了足足一個月後,陳憐生終不得不無奈提筆,寫下一封滿滿皆是歉意的書信。
書信是給柳如夢的,畢竟這座百花穀,如今屬於柳如夢,陳憐生和仙羽不告而入,實屬無禮,但二人與柳如夢有過短短相處,知其性情,柳如夢定然不會怪罪,所以才敢冒昧借住,但留書道歉,乃是人之禮儀,陳憐生不敢懈怠,是以寫得十分用心,洋洋灑灑千字,字字滿是歉意。
而仙羽也因為覺得好玩,最後寫了幾句,有樣學樣的表達了一番愧疚心意,又寫了幾句思念情意,最後才是她想說的話,那便穀中所見所遇,令她心境頗有變動,入得音律,又是一番境地,想要和柳如夢探討一番......
留下書信諾言之後,第二日陳憐生便帶著仙羽離開百花穀中,再次登船,一路往西而去。
如今寒冬凜凜,南方雖不似北方一般大雪封川天寒地凍,但日後潮濕,亦是冷得刺骨,仙羽天生身體,寒熱不侵,倒不覺得如何,但卻苦了陳憐生......
想他堂堂藥君樓少主,富甲天下,何時受過這等苦楚?寒冬入昆侖,亦是常人想也不入想的事情。
但陳憐生出行之前便已算過,這次行程大約半年,從洛陽到揚州,再到百花穀中,然後入昆侖觀奇景,歸時春日還能遊巴蜀三峽風光,如此半年已去,若選先入巴蜀再入昆侖,那便既不見冬日昆侖奇景,亦不見三峽春日風光,且來去時間亦要花費更多......
他想仙羽無礙,自己堂堂男兒,咬咬牙忍忍也便過去了,是以望著寒風淩厲,亦是滿麵笑容。
......
柳如夢每年冬季都會來百花穀中小住幾月,到得初春方歸洛陽,今年她來百花穀的時候,正是陳憐生和仙羽離去後的半個月,見得小院居住痕跡,閱了那封書信,唯有溫暖笑顏。
她真心喜歡陳憐生和仙羽二人,惟願二人所求平凡生活能夠實現,至於冒昧借住百花穀,她自是毫無意見......
隻是覺得陳憐生這孩子大大咧咧,明知百花穀乃是她的,又極為難尋,卻忘了向她提前說及,對此亦唯有哭笑不得。
“人和神的情,總不會隻有悲劇收場吧......”
這是柳如夢心中最大的悲傷,她與水靈風相知相愛,卻不得相守。而當年風侯帝瑤與嶽湘琴的一段情,亦是十分淒慘!是以柳如夢一直在想,人和神的情,便注定是悲劇落幕麼?
當她看到仙羽和陳憐生後,心中不禁又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