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在陳憐生懷中點頭,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無奈苦笑道:“原來人的眼睛,是會因為難受而流淚的啊,原來神的心,亦是會疼的啊。”
陳憐生沒怎麼聽明白那句,原來人的眼睛竟是會流淚的是何意,亦無心多想,隻是歎道:“若是想哭,你便在我懷裏好好哭一場吧,就算你是神,哭一場,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仙羽被陳憐生逗得一笑,雖然臉上淚痕都沒幹,她從陳憐生的懷中起來,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偏不哭,我是六道明尊,我不會哭!”
陳憐生此時都沒弄明白那六道明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跟當今的大唐皇帝比起來,誰要大一些,但想來仙羽該是神魔,倒有可能比皇帝還地位高些,這些想不通且在陳憐生此時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情,陳憐生懶得去想,想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此時仙羽安靜下來,他亦回過神來,直覺頭昏腦漲渾身難受,隻怕這場病,又重了不少,便道:“仙羽,你去取紙筆過來,我開一個藥方子,待會雨停,你便去百草藥田那邊,尋那種藥的老伯伯,讓他給你按方子抓藥,你拿了藥便回來。”
仙羽點了點頭,忙起身去取來紙筆,呆愣愣的看著陳憐生道:“你說,我不會寫錯的。”
陳憐生心頭一跳,暗道萬萬莫要寫錯,不然不但治不好病,還大有可能吃出人命,隨後便將一個個藥名念出,並念出所需劑量,也讓仙羽一並記下,說完之後道:“你給我看看,藥物非玩笑,出不得半分錯,事關人命!”
仙羽將藥方子遞給陳憐生,自信滿滿道:“我沒有寫錯,真的。”
仙羽倒是真的沒有寫錯,幾個月間,她已將書畫之道習得了然於心,倒也真個令人驚訝,陳憐生看過之後道:“你記得去百草藥田的路麼?我帶你去過很多次的。”
仙羽點頭道:“記得,出了院子往東,沿著路一直走便是,遇見路口往左轉,遇見河水小橋便過,那時便快到啦。”
陳憐生欣然道:“好!待得雨停你便去吧,記得不要用你那奇異力量神出鬼沒,嚇著了別人。”
仙羽搖頭道:“我現在就可以去的,不用我的力量,我可以打著傘走著去。”她真個不想再等,因陳憐生病情似是十分嚴重,她已然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陳憐生道:“不行的,你不是不喜歡下雨麼?此時外麵暴雨傾盆,你這時出門,定走得十分艱難。”
仙羽搖頭道:“你莫再說了,我不喜歡下雨,可雨又淋不死我,有什麼打緊?我這便去,你在這裏好好待著,我很快便回來。”
陳憐生還想出口挽留,但仙羽已經拿著藥方子起身,往門外走去,隨便取了一把油紙傘,便往院子外走去。
陳憐生心中暗歎,仙羽怕也是一個固執性子,有時候真個令人無可奈何。
仙羽打著傘走出院子,雨勢極大,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十分艱難,山間小路加上磅礴大雨,自是十分難行,她活了這許多年,何曾走過這樣的路?隻需她想,便是穿破虛空,轉眼便達目的地。
但她既然答應了陳憐生,便會一步步走下去,即便再難走,也要像個凡人一般走下去。
走到竹林深處,又是雨聲又是雨打竹葉的聲音,聽得仙羽心中火氣漸生,覺得吵得不行,終是在原地站定,扔掉油紙傘,仍有雨水拍打在身上臉上,她抬頭冒著雨看著天,怒意滿臉,喝道:“若非本尊與人有諾,今天定要將你撕個窟窿出來,讓你這般愛下雨。”
或是因吼了一句,心頭火氣消了許多,仙羽在竹林中站了一會兒,便又冒著雨往前走,她七彩羽衣水火不侵,自是不怕雨水,但也遮不住她的頭發和臉龐,此時已然頭發盡濕透,滿臉都是雨水。
但她不管不顧,便是任性往前,亦不用自己那奇異的力量,便真如一個凡人一般走了下去,行過路口,過了石橋,終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田,映入眼簾,各種藥物於雨中,長得十分的好。
仙羽尋到藥田旁的藥樓,走到門口,也不顧滿頭滿臉的狼狽模樣,開口喊道:“有人在麼?我要取藥!”
藥樓十分古舊,已於此存在多年,乃石木結構,共三層,每一層設計修建得都不盡相同,這是為了儲存不同的藥物。
仙羽一句話喊完,那藥樓大門片刻之後便打開,種藥老伯看了一眼仙羽,他見過此人,陳憐生曾帶她來過幾次,以前春日時分,帶她來看藥田中的奇異美麗花朵。
種藥老伯認出仙羽,忙憂道:“姑娘怎麼了?怎冒著那麼大的雨來這?為誰取藥?”
仙羽隨手抹了一把臉上雨水,將一直攥在手裏的藥方子遞給種藥老伯,道:“陳憐生生病啦,這是他開的藥方子,我來幫他取。”
種藥老伯看了一眼藥方子,無可奈何苦笑,怕是因為仙羽太過於著緊這份藥方子,一直將它攥在手裏,可這哪裏防得住雨水,此時藥方已然被雨水淋濕,其上藥名劑量亦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哪裏還分得清藥名和劑量?種藥老伯苦笑道:“這藥方子......我實在抓不出藥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