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格外憂心,為救宵雲,李績竟將一生修為渡了大半,這是何等凶險和決絕,怎會不憂?
李績以功法平複呼吸,令臉色恢複如常,再以平淡神色對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柳則道:“柳將軍,速調兵馬兩千,助本座破陣開山。”
柳則應下之後,立刻下去著手人馬調度。
天女墳林之鬼兵,白日輕易不出,乃因萬鬼鎮靈陣所聚星辰之力,夜裏最盛。往常一旦夜間,所有人靠近地洞附近,鬼兵既出,而白日裏若有人觸及陣眼,鬼兵亦會出現,此乃防人之道,於李績看來,這並非萬鬼鎮靈陣最為凶險的地方。
高明如他,自有百種法門可鎮這陣中鬼兵,因這座陣圖最為厲害的地方,並非那白骨鬼兵。
萬鬼鎮靈陣乃是一座鎮靈大鎮,可鎮神魔,可封妖邪,星辰之力煉鬼,五行之力鎮靈,當下最為緊要的地方,並非破星辰之力煉就的鬼兵,而是如何在鎮伏了這些鬼兵之後,進入那地洞之中,且不說那裏封鎮的事物,絕非等閑,便是此鎮用已鎮壓此物的五行之力,隻怕常人一旦靠近,須臾間便會喪命。
李績持星盤卓立於山林之間,凝神推演著鬼兵陣眼所在,探得一個,他便毀掉一個,而李靖則用鎮魔寶塔,將白日出現的鬼兵鬼霧,盡數封鎮。
這並未花費多長時間,待得山洞附近再無鬼兵出現之時,李績抬手攝了一具白骨過來,走至洞穴口,分出一分神識,驅白骨入洞。
那具白骨隱沒於洞穴陰暗處後,他便已神識感應,控製其不斷向下,起初並未有何異常,直到白骨於傾斜的洞中行了二十餘丈之後,隻覺神魂一顫,那縷附於白骨之上的魂識陡然消失。
他將白骨消失前傳回的訊息仔細思量,許久後轉身道:“隨我開山!”隨後便指揮柳則眾人,在天女墳林中開山動土,而選擇的位置皆極其考究。
共有三處,皆離洞口老遠。
待得眾人按部就班行動之後,李績才看著李靖一聲長歎,苦笑道:“那洞穴之中聚集的五行之力,比之當年西王母所禦的蒼天祭,亦不遑多讓。”
李靖聽得一驚,啞然失色道:“此陣封了什麼?竟要用改天換日的力量去封鎮!”
當世知風侯帝瑤和雨師玉青雅者,仍不在少數,但知昆侖西王母者,寥寥無幾。李靖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已一己之力撕裂天空吞沒日月的無上古神,有著多麼恐怖的力量。
一眾兵士熱火朝天的開山動土,李績在他們心中,便如在世神仙般的存在,即便他們仍畏懼此處奇陣鬼兵,但手下動作,卻毫不遲疑。
李績凝目紫薇星盤,星盤上符篆銘文仍流轉不休,四方星圖皆演呈現於尺許銅盤之上,巧奪天工,助李績推算陣眼,“世間之力,不離陰陽五行,不出日月星辰,萬鬼鎮靈陣再精絕奇妙,所聚力量,亦由此而來!當年西王母所禦蒼天祭,亦有三十六聚靈幡為陣眼,方可共聚星辰日月和陰陽五行之力為己用......這座萬鬼鎮靈陣比之蒼天祭,誰更精妙我不敢妄下斷言,但此陣無神魔駕馭,終比不得蒼天祭變幻多端。”
古神功法不離五行,不出陰陽,萬古奇陣亦是如此。這座萬鬼鎮靈陣,雖失傳多年,精妙絕倫,但亦是以星辰日月陰陽五行之力布成,正因如此,李績方能憑紫薇星盤推算陣眼,尋出破陣之法。
李靖見得眾人動作極快,僅僅半刻鍾的時間,便在李績指出的三個地點挖出了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坑,糾結許久後,方凝重道:“國師尋的這三處地點,糾結有何玄妙?是否破陣關鍵?”
他本不想問,因他知曉李績行事之周全,但此處事物關係重大,他仍不免多問上那麼一問。
李績道:“藥師兄所慮,亦為我所慮,便因如此,我才讓他們隻動那三個地方。”藥師乃衛國公李靖之字。
他讓兵士們挖掘的三處地點,每一處讓兵士挖的深度不同,傾斜角度不同,挖掘的範圍大小亦不盡相同。
“藥師慮我分魂之後,功力弱了大半,破萬鬼鎮靈陣後,不足以應對其中事物,是也不是?”他智計無雙,不需猜測,便可知李績為何多問了那麼兩句。
李靖點頭,國師李績為救宵雲公主,以分魂之術附功於白骨,七成功力不再,他不得不憂,此處萬鬼鎮靈陣非同小可,李績僅憑三成功力,真個能應付那未知的可怕事物。
李績續道:“我便是十成功力,亦不一定能鎮那洞中的事物,但你我皆知,此物已現,便不能放任置之不顧,好在此陣雖絕,卻無人坐鎮禦使,陣圖雖全,卻變化不足,我要入那洞口,又何必破陣?”
李靖心頭一顫,明白了李績的意思,忙道:“國師是想,不破此陣,便入其核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