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恨終明白了麵具人為何能那麼快的恢複。上古九國有大黑天九黎之國,擅冶煉鑄造,曾鑄下三千不死魔兵,助天帝帝俊征萬裏山河,成萬古天帝。擅禦金土之力,相傳其鑄山河之術,可禦金土石木,重鑄山川河流。罹恨的師尊曾言,雨師玉青雅所創的煉魂陣圖,其中便包含了九黎鑄山河的智慧,她從鑄山河的功法之中,找尋到了鑄不死神身的辦法,加之兩生蘭花之奇效,可硬生生再造一個神,這片天地間發生的事情,大半皆由此而起。
其餘四門功法,皆已現世,唯獨九黎鑄山河,仍為失傳。
想通了這些關節,罹恨便能解釋麵具人為何可以那麼快恢複傷勢了,他心中訝道:“九黎鑄山河可鑄不死神身,他從問心訣中研究出了九黎鑄山河的門道,自是可以憑其鑄天地練神身的法門,鑄一己凡人軀。”
他心頭直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升騰洶湧,“你為何要告知我這些?”
這該是麵具人至關緊要的秘密,他不該將此告知於罹恨。
麵具人再換女聲,幽幽道:“莫多想啦,我這次沒算計你,那掌書童子來自於昆侖,定看得出我一身功法由來,我又何必瞞著?左右現下無事可做,聊聊天而已。”
這個不算理由的理由,卻讓罹恨無從反駁。麵具人所言不差,掌書童子修得四門古神功法,對於九黎鑄山河,她就算不會,亦該識得,如此這倒真個不算秘密。
麵具人緩緩走向誅心鏡,立於鏡前,背對罹恨道:“你走罷,太陽快要落山啦!”
罹恨恍然回神,抬頭便看天空,隻見那輪不甚耀眼的紅日,已有大半隱沒進了遠處前頭。
他看了此景,登時茫然四顧,細看四周環境。
似乎沒什麼異常古怪,可偏偏這就是最為古怪的地方,他再一次於不知不覺中,著了麵具人的道。
目中怒氣頓氣,咬牙道:“你又騙我!閣下口中,可有一句真話?”
麵具人又一次騙了罹恨,騙得不知不覺,騙得毫無痕跡。不知何時,他已將罹恨拉進了一個真實的幻夢境中,一個和罹恨方才所處環境別無二致的幻夢之境。
在這裏,時間停滯,在這裏,罹恨毫不知情的留下,保護著麵具人。
麵具人為了己身安危,不得不暫時留下罹恨,罹恨的獨特性格使然下,定不會殺他。不滅和尚等人追著柳如夢去了,那縱然有其餘人要殺他,也會因罹恨在側而,而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麵具人要留下罹恨,便設置了一個讓罹恨不易察覺的幻夢境,再已各種言語交談,令其不易覺察已處於幻夢境中。
他設置的幻夢境,時間一定流逝得比外麵世界要慢上許多,是以當麵具人解開幻夢境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辰啦。
麵具人換上柔弱女子聲音道:“你莫氣我,此舉實是無可奈何之舉,我雖以幻夢境留你,可方才所說的一切,皆非騙人的話。”
罹恨握拳瞪著麵具人,眼中盡是怒火,不言不語,已是怒極。
麵具人見他不言,嗬嗬笑了笑,換上陰冷邪魅聲音道:“我若是你,便不會生氣,隻因你就算再氣,又......能乃我何?”
他功力已複了半數,罹恨本就不一定是其敵手,更莫說有傷在身,當真是奈何不得他。
誅心鏡映心映魂,可曾能映善惡?
那最深沉的心機城府,怕是誅心鏡亦難映出!
麵具人走入誅心鏡中,轉身望著罹恨,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再答我一次,如今......你我誰在鏡中?誰在鏡外?”
這個問題,麵具人今晨亦問過一次,那時罹恨能毫不猶豫且毫不懷疑的回答,他在鏡外。
可如今呢?他卻不知如何去答,麵具人此問定有深意,罹恨猜不出麵具人有何指,便亦不知該如何答。
初春傍晚的風是有些涼的,刮起下方斑駁,一片沉寂蕭索。
罹恨不答,麵具人唯有一歎,誅心鏡逐漸消失在山崖之上,獨留一句幽幽長歎,“他日有緣再見,再答我一次,誰在鏡裏,誰在鏡外?”
呆呆的在山崖上立了許久後,罹恨苦笑了兩聲,轉身便走,直往洛陽而去。此處是非,本就與他無多大關係,莫名其妙的闖入了別人的迷局故事,怎不可笑?
待星月登空時,又有一人落於山崖之上,他環目四顧後,從腰間拔出一柄銀色古劍,插入地上一灘血跡之中。
劍入地,血成霜。
凝霜古劍得名之緣由,便是為此。
令羽宸凝神看著地麵血跡,許久之後,吹了一聲口哨,身後樹林中一陣夜鳥驚啼後,一匹黑狼迅速崩出,停在令羽宸身側仰頭低嘯。
“把他找出來!”
令羽宸神色冷冷,目光森森,與之前那副淡然儒雅模樣,截然不同,判若兩人,一似如風君子,一如陰狠惡人。
便如凝霜重焱這兩柄陰陽劍般,差別之大,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