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浮生若夢,令羽宸奏得情真意切,聲聲動人。
那邊柳如夢身周圍繞著的血色蓮花,亦越來越淡,逐漸消散。
世間最真摯的呼喊,最動人的曲子,似乎真能喚起人心最深處的情與念。
罹恨愕然看著不遠處的柳如夢,心中感慨萬千,暗道:“當年如夢大家便是憑此曲令水帝君神識再生,但願她也能在此曲聲中,善念重醒,不然此局,絕無善終。”
他不信天,不信神魔,不料短短幾日,已在不知不覺間,暗暗祈禱了多次。
有一縷陽光透過沉沉陰雲落下,溫柔明媚,那由風雨圖錄所聚之淒風厲雨,漸漸停歇。
眾人盡皆開顏,不滅和尚心性最直,欣喜若狂道:“咱夢丫頭那般良善一人,和尚就說她絕不......”
他話音未落,便又戛然而止,不僅是他,一旁一直柔聲呼喚的薛湛,深情奏笛令羽宸,亦停住話頭和笛聲,隻因那血色蓮花散盡後,柳如夢身影,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如夢再出現之時,卻已然突兀的站在了他們的身前。
那是一雙不再閃爍血紅光芒的眼睛,雙眸漆黑如墨,再無常人褐色,而她額角,不知何時,已然聚了一枚血色紅痕,宛如一片蓮花花瓣。
她在看著眾人,麵無表情,亦無動作。
眾人也在看她,臉上神情,眼中目光,盡是愕然,以及前所未有之驚駭。
下一刻,沒人見得柳如夢是如何出手,隻見她雙臂微微一展,六片玉蓮花瓣一個盤旋,便是一道磅礴勁氣,如滾滾浪濤席卷而來,所有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在這莫大功力之下,被震得倒飛而出,四散開來。
不滅和尚與薛湛令羽宸三人首當其衝,因來不及運功抵禦,竟被震出了十數丈,落地皆是大口吐血,傷得極重。
誰也未曾想到,柳如夢方才停滯不動,並非是聽見柔聲呼喚,亦非為笛聲所動,而是在已風雨圖錄之功法,納天地凶煞之氣入體。
罹恨本就傷勢最重,柳如夢陡然間發難,他如何能擋,好在他與傅長琴站得靠後,傅長琴反應迅速,已玄冰勁力卸了幾分力道,護了他一護,若非如此,隻怕罹恨此時已然骨頭都斷了幾根。
傅長琴雖敬柳如夢,但她性情素來淡漠,並未與柳如夢有多深私交,是以此時,她算得上最為冷靜的一個,方能於柳如夢突然發難之際,迅速反應,但其身上傷勢也不輕,功力不到平常六成,瞬息之間能聚之力更是少之又少,護了罹恨,卻護不住自己,被那磅礴勁力一衝,亦飛出了數丈,撞在一顆樹上,方才止住。
眾人本不至於如此狼狽,隻因柳如夢動手太也詭異,前一刻似逐漸平靜,令眾人放鬆警惕,誰曾想片刻之後,便說動手就動手,且下手極狠。
罹恨摔得頭暈目眩,待氣息平穩後立刻去扶傅長琴,冰判官與他相識不過兩日,卻因一顆俠義心腸,處處助他護他,此時更不顧自己安危亦要護他性命,罹恨又怎不感激?
焦急憂慮道:“冰判官,你怎樣?”
傅長琴在罹恨的攙扶之下坐起,閉目行氣,壓住體內紊亂的勁力,搖頭道:“不礙事,你小心。”
罹恨忙回頭看去,那邊柳如夢正緩緩走來,他與傅長琴被擊退的距離最短,葉天珺雖感識超人,但其所習落日九箭訣,雖神奇無比,功力修為卻實在平平,他能殺人於百丈外,卻不能禦敵於咫尺間,是以他雖感覺到柳如夢有異,卻無力防備,受傷更是不輕。
這般算下來,罹恨與傅長琴二人,倒由最後變成了最前,柳如夢若在動手,他們二人定然首當其衝。
罹恨毫不懷疑,柳如夢定會動手,他化出黑金鐵棍,全神貫注的防備,對傅長琴道:“我該想到的,方才如夢大家停滯不動,散血色蓮花,實非感於真摯笛聲與呼喚,而是水帝君殘神已風雨圖錄在聚凶煞之力,又已聚魂之術在練魂練體......如夢大家額間血痕已成,此時隻怕已是半個神魔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