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1 / 1)

和風薰柳,花香醉人,正是南上潯州府春光爛漫之際。街道青石板路通往小橋,直延前方百十來米處一座建構宏偉,氣勢磅礴的宅第。

白玉階下,兩座石獅子呈張牙舞爪之態,前腳人立,意欲一飛衝天。朱漆大門緊閉,上有茶蓋般大小銅釘,閃閃發光,紅木牌匾上‘明德武館’四個大字筆力深厚,剛勁非凡。

隔著朱漆大門聽去,宅第內傳來陣陣大笑,聲勢浩蕩,至少上百人在內,這方陣仗,讓人想不由想探個虛實。

武館內。

梨花木長桌兩旁木椅呈直線排開,桌上布滿了各色珍饈,各類酒水,上百副杯碗整齊擺在桌邊。

為首是個約四五十歲的男人,眉和眼善,下頜布滿黑粗短須,趁著眾人互相交流之際,寬大袍袖忽的一揮,站起身來,端起一碗酒水,俯瞰著眾人,

“今日眾位好漢跋涉萬裏,賞臉來到蔽舍,我林某不勝感激。林某不才,卻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得諸位豪傑推舉為江湖武林之盟主,實在是慚愧得緊啊。”聲音嘹亮而粗獷,頓首拍桌,搖了搖頭。

這一下,座下鴉雀無聲,不過片刻,忽從左首處傳出嘶啞聲音,吸引去眾人目光,隻見一滿頭灰發的男人,小眼中盡布殘忍死灰,鷹鉤鼻直直聳立,灰布鬥篷固於領間,站起身向林則天略拱了拱手,轉目不經意望向餘下眾人,在目光達到末首位置處時眨了一下眼睛,又扭頭去,

“林堡主萬不可如此妄自菲薄,江湖人士皆知您能力非凡,仁心宅厚,若能得您親領,武林江湖更是和睦,我石浪第一個肝膽追隨!”

末首處坐著兩個年紀與其他人相比甚小的少年,因了二人年齡尚小,倒是沒人重視。其中一個體格瘦小的少年,一雙滴溜溜的琉璃眼從始至終都在盯著神色各異的人群,還時不時瞟向首座,似在等著動靜。見到石浪灰暗的眼睛掃過來,一下子來了精神,忙坐直了身子,抬起胳膊肘捅了捅身旁另一個少年的腰腹,桌下兩隻白嫩小手張牙舞爪,淩空比劃著起來的手勢,少年彼時還一臉的昏昏欲睡,看到信號,忙抖擻了精神,蹭的站起身開始附和,

“師傅,這位師叔說得沒錯,您老為了江湖武林盡心盡力,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於情於理,這個盟主之位除了您別無人選。”

林則天一愣,眼睛輪流在石浪和少年身上掃過,最後定在了末位,大手一拍桌子,

“遊弋,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何許人也,豈有你插話的份,竟還說出這番羞煞旁人的話來,你真是氣死為師了,給我去後院領罰,三天不準用食。”對著少年一陣高聲斥責,許是氣的狠了,身子佝僂起來,徐徐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虛握成拳猛烈咳嗽起來。

長桌兩旁的人都是往相互看,氣氛尷尬,忙不迭站起幾人打起圓場。

“林堡主,莫要生氣,都說自古少年出英雄,這話果然沒錯,令弟子雖毛躁了點,但敢毫無忌諱的說出這番公正話,不正是隨了堡主剛正不阿的品性嘛!”

“對呀,林堡主,令弟子說得很是屬實,何錯之有~這一點,眾人皆知,是不是啊?”絡腮濃胡的男人站起身環視著眾人詢問。百個男人中一部分分布散落的數十人大聲回應著“是!”不一會,此起彼伏的聲音再一次高漲著爭相回應著“是!”這一次,是所有人疊合在一起的聲音,幹脆利落。

林則天身軀微動,老臉上一瞬扯動,仰天大笑了起來。“謝謝,謝謝各位好漢不嫌棄林某。”身子挺直,鄭重的向座下鞠了個躬。

彼時眾人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繼續嘖嘖讚歎林堡主正直義氣,胸懷寬闊,盟主之位理所當然歸攬於下之類的話,看見林則天鞠躬表謝意,接二連三都站起來作模作樣的回了躬。

瘦小的少年烏黑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確定大事已成,輕輕扯了扯少年袖子,示意他坐下來,低聲喊了一句“遊弋哥哥~,沒人注意我們了,不用去後院。”兩隻白嫩小手摟住少年胳膊搖來晃去,白皙麵孔上兩抹緋紅伴著盈盈笑容將他整個人襯顯得尤為可愛。少年依言坐了下來,看著燦爛少年有一瞬間的恍忽,木愣愣摸著後腦勺變得不知所措。

石浪隨著眾人挺起身來,拿起酒碗舉在頭頂,做了個單膝著地的姿勢,“拜見盟主!”林則天輕皺眉頭,緩緩端起酒碗,舉在胸前,輕歎了口氣,“謝諸位好漢,謝石副使。”說完,仰脖一頓,大口吞下碗中酒水。一股辛辣之氣直竄腦門,酒味幹烈,甚為醉人,林則天豪邁之舉更是惹得眾人紛紛叫好。一碗酒灌了下去,反手舉碗向下,滴酒未餘。眾人此時已是情緒高亢,皆拿起了酒杯不約而同舉在胸前,“拜見盟主!”不消片刻便聽見一陣吞咽酒水,倒碗高喝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