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流年(1 / 2)

流年的風啊,

一隻芽,

即開一朵花。

牧月後收獲,

熱月完豐收,

在誰家門前的葡萄架?

霧,凝結了霜,

雪,卻在雨中融化。

風吹過的時候,

又是一個春夏。

——艾達族民謠《四季流年歌》 (參考《曆法》中關於月份的設定,會明白其中意思。)

這一夜,伊斯塔又做夢了。

濃重到化都化不來的血包裹著他全身,四肢被那粘稠的紅束縛著,動彈不得;腥甜的氣息封住了他的口鼻,呼吸困難;他憋悶得想大聲呼喊,卻發不出絲毫聲音,他覺得自己要被吞噬了。

血漿蠕動,蔓延,直到蒙蔽了雙眼。

時間,伊斯塔對它已經沒有了概念,他就像陷入沼澤中的倒黴旅人,每個時刻,都是沉淪。真切的窒息感一點點湮滅著伊斯塔的意誌,卻又不讓他徹底的失去意識,那是一個讓人沒法忍受的過程,它漫長,痛苦。伊斯塔掙紮,抗拒,也越陷越深。他能清晰地知道這隻是夢,卻總是醒不來,“睡覺也能睡死人?”伊斯塔苦笑。

已經好久不曾有過發燙的胸口,這時又開始灼熱。那肆意的燃燒感覺比之前來得都要凶猛,伊斯塔瞬時間被燙的極度清醒。一道暴烈的旋風在胸口形成,紅得發黑的風刃呼嘯著絞碎了一切包裹在周圍的血紅!那風越旋越巨,撕扯粉碎血漿的同時,也慢慢將血漿碎屑攜卷著吸收,最後融入它咆哮著的風體。

於是,那風越發的紅,更近乎黑了。

伊斯塔陷入的血色世界慢慢支離破碎,最後,終於整個被旋風蠶食幹淨。

“吼——”一聲震撼心神的咆哮,從颶風處傳出,但伊斯塔卻明明感覺的到,那咆哮響在自己的意識之海裏!

颶風漸漸凝練,再次化作斷首的怪蛇,望著伊斯塔。

伊斯塔也靜靜地望著它,他仔細觀察著,想搞明白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怪蛇,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龍!”一個念頭,意識,或者說是聲音,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突如其來,莫名其妙!但又讓伊斯塔感覺十分自然,就仿佛自己遺忘了很久的事情,今天突然想起來一般。

“龍?這形象和真正的龍也差太多了吧!沒有翅膀不說,這體形也明顯不相稱啊,頂多算是四足蛇吧?”伊斯塔已經自己把自己搞糊塗了,他陷入了一個跳不出的思維怪圈——一方麵認為從理性分析出發,始終不認為麵前的怪蛇為龍,而另一方麵,卻仿佛一種潛意識,頑固地堅持著“這就是龍”的立場。

那怪蛇,或許我們現在可以稱之為龍,它仿佛能明白伊斯塔在想什麼似的,神色間竟然有了幾分笑意,它愜意地伸展了下身體,看了一眼無法自拔的伊斯塔,化作黑芒,隱入伊斯塔胸口。

是龍?不是龍?這,是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在之後一直都纏繞著伊斯塔的思緒。

所有的事情都一樣,當你自己無法接受不能承受時,那種痛苦就越是折磨於你,時間走得比蝸牛還要緩慢,無限地給你延長痛苦的長度,慘痛而漫長的回憶蠶食意誌,直到你崩潰;而一旦把你能享受其中的話,那時間卻往往就會過的飛快,等你某天躺在床上回憶往昔時,它仿若隻是短暫的一個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