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在陽光下化為水滴的身體(2 / 3)

“對,他看重我,那是因為我的天資,其實你知道嗎?他在曼穀北邊的秘密農莊裏,培養著數百個和我一樣的高智商兒童,隨時都將成為《追夢天機》的受害者。他很希望通過修練這種邪派武功來增強自己的功力,以求達到長生不老的效果。結果,不死勇士盛宴和普羅米修斯之火讓他的所有計劃都被擱淺——”

白小謝邊說邊笑,金屬房間裏充滿了他詭異的笑聲。

見過普羅米修斯之火的人都會死,蛇王也不會例外,他想依靠外力來逃過這一劫,這種想法無可厚非。但是,練《追夢天機》就要揮刀自宮,亦是一種兩難之極的抉擇。

“最終,他選擇了逃避,才會苟延殘喘至今,延挨到最後一刻。這才是報應,徹徹底底的報應,而我,則是他的探路石、犧牲品,毫無意義地過了二十年。今天,我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隻要是地球人,最終都會死。冥王星人建立的新秩序,是不容許有任何一個地球人存在的,他們的生存環境與地球現狀截然不同。最後,他們將把地球改造為宇宙間的第二個冥王星,你、我還有外麵的四十億人,都會死,無處可躲,無法逃避——”

越到後來,白小謝的聲音越是低沉悲哀,直到泣不成聲。

“殺了龍象女,是否就能解決問題?”越到大事臨近的關頭,我越能保持冷靜。

“絕無可能,因為冥王星人在幾萬年便降臨地球,早已把他們的能量供應係統深深地根植於地球之上。這種情況下,地球環境正在潛移默化地發生改變,向著適應冥王星人生存的方向發展,直到地球人自然毀滅。龍象女的降臨,不過是加速這種改變的催化劑而已,殺了她,於事何補?陳鷹,你別傻了,誰都阻擋不了這種變化——”

白小謝似乎徹底解脫了,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一動不動地躺著。

“無論如何,今天我要把你帶出去,向警方做個必要地交代,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把白小謝交給米茲,總算能給埃及警方一點麵子,免得讓他們在廣大的開羅市民麵前無話可說。至少白小謝說過的一些話,能夠解釋最近發生的一係列詭異凶案。

“我?嗬嗬,隻怕會令你失望了。”白小謝有氣無力地回答。

“為什麼?”我在他身邊蹲下來,先探了探他的兩腕脈搏,正在均勻而穩定地跳動著。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我很怕光,非常非常怕。我一直都在擔心,自己重新回到太陽下麵時,會不會被曬化掉?陳鷹,每個人都有選擇自身未來的權利,請尊重我的選擇好不好?”白小謝閉著眼,擺明了不肯合作。

“知道嗎?如果麥爺的弟子或者蓮花小娘子在場,他們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你?也許會把你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如同被頑童虐待過的蚯蚓一樣;也許剁成更細碎的小塊,像聖誕節晚宴上的火雞。總之,他們不會有耐心聽你解釋,對不對?”

我說的是實情,包括憤怒的開羅警察在內,都希望抓到真凶,然後順藤摸瓜,消滅所有的犯罪組織,他們實在已經鬱悶太久了。

“我會被曬化的——”白小謝嘴裏翻來覆去的隻有這一句,然後便昏昏沉沉地閉上眼,不多說一個字。

我把房間裏的所有角落都探查了個遍,無數次站在那扇金屬門前,卻找不出離開這裏的通道,隻能沉默地忍耐著,聽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腕表顯示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九點多鍾,門外才漸漸地有了動靜。

白小謝醒了,側耳聽聽,精神突然緊張起來,連續翻滾著縮到牆角裏去。

“別擔心,也許不是警察,而是我帶來的朋友們。”經過一夜的倒立煎熬,我的精力也消耗殆盡,懶得去抓他。

“陳鷹,別讓他們進來,千萬別打破這個空間的平衡,我會死的!”白小謝嚎叫起來。

我困倦地搖頭:“你看,我根本對此無能為力,如果你早點想辦法開門,何必等到外麵的人破門而入。算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等著上法庭吧,把發生過的怪事一五一十講過法官和陪審團聽聽,也許能為自己開脫一部分罪責。總之,有些事不會以個人意誌為轉移,暫且認命,好不好?”

他的身體縮成一團,使勁垂著頭,抽抽噎噎地哭泣著。

此刻,我更關心的是地球生物的命運,至於他的生死,還是由開羅警方來決定好了。

“陳先生,你要不要聽聽冷馨的下落?別讓他們進來,我會把一切實情告訴你。”他揚起頭,似乎想要伸手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但這些話說得太晚了,已經無法打動我。

“嗤嗤嗤嗤”數聲響過之後,金屬門的方向出現了幾束光柱,那自然是高溫氣割槍在工作。

幾秒鍾後,門上出現了一尺見方的小洞,氣割槍剛一拿開,希薇的焦灼叫聲便傳了進來:“陳先生,陳先生,你在裏麵嗎?你還好嗎?”

我大聲回應她:“在,我很好,沒事。”

一束強力電筒的光柱投射進來,準確地落在我的臉上,照得我眼花繚亂。

托姆如釋重負地叫著:“我看到你了,陳先生,終於又一次看到你了——”

我努力地遮住那束光,暗罵托姆的愚蠢。對於一個在黑暗中度過了十小時以上的人來說,超強光線無異於殺人的利劍,極有可能對我的視網膜造成致命打擊。他是野外勘探專家,不可能連這種常識都沒有。

“喂,托姆,請把電筒拿開!”我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

一刹那的分神,讓白小謝找到了可乘之機,陡然躍起來,肩膀橫撞在我腰間,我們兩個一起跌出去,直撞在右側的牆麵上。

“我死,也不會叫你好過!”他的牙齒在黑暗中閃出兩道弧形的白光,數次襲擊著我的咽喉,但都被我避開。此時,他的身體再次變得濕滑柔軟,渾身沒有一處關節、一根骨頭,讓我的擒拿手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隨著氣焊槍又一次開始工作,金屬門上的方孔漸漸變大,白小謝的喘息聲也變得越來越粗重。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失重,重重地砸向地麵,幸好在半空中及時扭腰,肩部著地後側翻,才不至於頭頂著地,造成重傷。

現在,這金屬房間已經失去了白小謝所說的“超重力狀態”,我也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地球環境裏。

金屬門被割開了一個能容單人進入的方洞,四隻電筒的光束照亮了室內的一切,也包括我和白小謝。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隻是癱在牆角,雙手拚命地捂住自己的臉,如同困在籠子裏的一隻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