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一個正常的地球人,是說不出白小謝的這番言論的,不過,他恰恰不是一個“正常男人”,生存在不男不女的夾縫之中,難免會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冒出來。
“抱歉,我看不出冥王星有什麼迷人之處,九大行星中,它的地位最微不足道,比起蔚藍色的‘生命之星’地球來,可以說是寒酸之極。能否告訴我,龍象女這一類人到達地球的使命是什麼?還有,她把危月燕變為人皮,又有什麼意義?”
危月燕是龍堂的人,這一次有太多黑道勢力被無由牽扯進來,大家都還沒有弄清真正的敵人是誰,一直在進行一場稀裏糊塗的戰鬥。
回顧冥王星的資料可以知道,這顆行星發現至今隻有六十多年,又小又遠,是目前大行星中麵目最為模糊的一顆。上世紀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是太陽係航天探測的黃金時代,九大行星中已有八顆被行星際探測器近探過,隻有冥王星是航天器未涉足的死角。在各種天文書刊中給出的行星參數表上,冥王星這一欄留下的空白最多,即使有某些數據列出,後麵備注欄目也被打上問號,表示存疑待查。
世事偏偏如此奇怪,當地球宇航專家們以為要揭開冥王星的麵紗上天無路時,這顆神秘星球上的子民卻已經早早地涉足地球,隻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極端奇怪的方式。
白小謝對我的譏諷並不在意,在其中一台電腦的觸摸屏上飛快地點擊著,畫麵的一側突然出現了希薇的身影。緊接著,冷馨的影子也在畫麵上出現,與希薇並排而立。
“這是你的思想中存在的東西,我似乎看不到什麼有價值的資料,除非……除非是……”白小謝沉吟著,畫麵一陣急速跳動,再次停下來時,剩下的是冷馨和巍峨的胡夫金字塔。
我的一切行動都是圍繞著搜索冷馨進行的,所以她在我的思想裏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這一點毋庸置疑。把腦電波轉化為現實圖像是地球科學研究中的一項尖端技術,隻有英國劍橋大學的超能物理試驗室取得過一些進展,但卻不如白小謝目前操縱的機器先進。
“她在金字塔裏--你一直以為她在金字塔裏嗎?那麼,普羅米修斯之火呢,又在哪裏?又在哪裏?”白小謝用力拍打著屏幕,各種繁複的圖像急速更迭閃現著,大部分都是殘缺不全的。
畫麵停頓時,隻剩下大金字塔的形像,矗立於明月高懸的青天大漠之中。
“你腦子裏隻有它?天哪,這座不會說話的人類建築有什麼意義嗎?難道它能告訴我們超級能源的最終下落?”白小謝開始變得憤怒,手指狠狠地點戳著屏幕。
假如電腦解讀的就是我此刻思想的全部,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要讓大金字塔在自己腦子裏占據那麼重要的位置。
唐美曾帶我進入塔身上的大洞,王詩的發現曾讓我確信冷馨就在大長廊附近--以上兩點,或許就是這個問題的唯一解釋。隨著我的思想活動,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唐美和王詩的圖像。
白小謝一愣,隨即叫出了唐美的名字:“賞金獵人唐美?這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我無聲地向他靠近一步,希望有第二次攻擊的機會。
“普羅米修斯之火到底在哪裏呢?”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語著,忽然大聲警告,“別碰我,否則下一秒鍾麥爺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柄閃著寒光的小刀,那自然代表了我此刻的思想活動。
進入這間金屬房子已經有半個小時,相信上麵的人會及時察覺異樣,然後報警。既然無法製服白小謝,那就隻好暫時偃旗息鼓,靜觀其變了。
“據說,麥爺那一派的高手,一出生起就要向體內植入‘勾魂蟲’,那種東西含有劇毒,除了可以幫助降頭師增加功力外,更能守護主人的元神,成為一種關鍵時刻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護身符。這一點,你知道嗎?”
我不動聲色地提起這件事,目的是擾亂白小謝的心神,令他不知不覺露出破綻。
“知道,但卻沒發現‘勾魂蟲’的影子,或許麥爺在長久的修練過程中,那隻‘勾魂蟲’已經被其它毒蟲相克而死了吧?”他呆呆地盯著屏幕,隨口回答。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否定了他的答案,“‘勾魂蟲’是不會死的,除了忠心耿耿地守護元神外,隻會聽從主人的驅使。你殺了麥爺,難道他不會在臨終之前,奮盡餘力一搏,把‘勾魂蟲’送入了你的體內?”
降頭師的秘術千變萬化,臨死前的聚力一擊必定是一生武功的精華。我一直以為麥爺是這一代的降頭師之冠,不會輕易赴死,更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殺死。
白小謝沉默了幾秒鍾,才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我了解降頭師的一切秘術,假如體內受到‘勾魂蟲’攻擊,早就察覺到了。你我都很明白,‘勾魂蟲’猶如一顆埋藏在經絡裏的定時炸彈,一旦自爆,宿主必死無疑。”
從這段話裏,我聽得出,他雖然進化到四不像的地步,卻仍然如普通地球人一樣,非常怕死。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霍的抬頭,死死地盯著我:“你是最後一個跟麥爺交談過的人,他說過什麼?”
我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緩緩搖頭:“沒說什麼,假如有難以放下的事,他自然會第一個告訴龍象女,而不是我。”
白小謝“啊”的一聲大叫,瞬間恍然大悟,雙掌按在左手邊第二台電腦上,大聲地自言自語:“好好,我把他的思想再翻出來看,連看十遍,一定會找到‘勾魂蟲’的下落,一定會找到。”
他的額上已經滲出了點點滴滴的冷汗,連續跌落在手背上。原來在這個倒立的空間裏,汗珠仍舊是落向腳下,與普通的地球空間無異。